婶婶”们,连同这个杨勇,都只不过是受人指使,做个马前卒而前,真正主使却是这位宗族里嫡系一脉的“大夫人”。
这也是杨纪所有“灾难”的根源,杨纪之所以有今天,全部拜她所赐!
八年多前,父母在世的时候,杨纪还曾经叫过她“大伯母”,那个时候她也没有如今的地位。
只是后来,她在族中慢慢得势,地位水涨船高,所以也就渐渐成了众人口中的“大夫人”。
她的xg格凉薄、狠毒、睚眦必报,因为一点小事就打杀丫鬟、下人。杨纪母亲在世的时候,就曾经为这些和她多次发生过摩擦,被她深深忌恨。
爱乌及屋,恨乌也及屋!
母亲死后,杨纪也因此受她迁怒。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杨纪心知肚明,所有针对他的东西,都是在这位大夫人的指使和授意下完成的。
若不是宗族的规矩摆在那里,是祖宗所定,那个女人多少有些顾忌。杨纪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到今天。
漫长的时间里,杨纪早已学会了谨小慎微,也学会忍耐,他深深知道,没有强大的力量,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和那个女人相抗衡。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今天很弱,但不会永远这么弱。总有一天,我会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的。”
杨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坐了回去。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杨纪再也没有什么味口。
这顿饭吃得味同嚼蜡。
“纪少爷在吧?”
晚饭过后,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杨纪和老管家都看了过去。
“是我,帐房管事。”
那声音道。
打开门,只见一道削瘦的身影站在门外,身上青sè的绸段长衫,四五十岁年纪,两撇八字胡,眼睛飘忽,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猥琐和jg于算计的感觉。
这是杨氏宗族里的帐房先生,人称“山鼠”,负责宗族里的财务。
“李先生!”
老管家惊喜道。
“嘿嘿,纪少爷,老管家,打扰了。”
“山鼠”拱了拱手,顺势跨了进来,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四面八方赶紧打量。
“有什么事情,赶紧说吧。”
杨纪挡在“山鼠”身前,有些不悦道。
“山鼠”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每次讨银子,从来就没有爽快过,杨纪很不喜欢他。
“嘿嘿,上次老管家不是来催讨了几次银子的事吗?这不,我一有空就赶紧送过来了。”
“山鼠”讪讪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晃了晃,叮叮作响。然后递了过去:
“老管家,纪少爷,请收好。”
“这家伙会有这么好心?”
杨纪和老管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狐疑的接了过来。
大宗族里的奉银,是每个子弟都能得到的。
只是以前老管家去讨要奉银,哪次不是拖足了十天八天才百般不情愿的发了下来,这才是第五天,居然就开始发放奉银了,而且还是由帐房的管事亲自登门送上,这让杨纪和老管家都感觉到有些很不习惯。
“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这家伙该不会是使了什么手脚吧。”
杨纪心中暗暗多留了一份心思。
“呵呵,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纪少爷,老管家,告辞!”
“山鼠”发了奉银,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也不停留,拱拱手转身就走。。
“等一等!”
杨纪突然大声叫道,盯着“山鼠”的背影,“这袋子里到底有多少钱?”
吓!
这一声喝阻突如其来,“山鼠”的背影明显抖了一下,似乎被吓了一跳。
“钱?!多少钱?——我怎么知道?”
“山鼠”极力的保持平静,但声音中的慌乱却出卖了自己。
杨纪心中一沉,再无迟疑,翻过袋子,哗啦啦一枚枚铜钱落在手中,粗略一数,总共二十枚铜板。
杨纪身后,老管家看到这一幕也变了脸sè。从现在开始,往后的六十天里,都是非常寒冷的天气,需要由族里发放奉银支持。
二十枚铜板连平常半个月的奉银都不够,又如何熬过后面的两个月?
族里的安排,这是诛心啊。是要断绝他们的口粮!
“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纪勃然大怒。
“纪少爷,这……这是族里的意思。我也……,族里……最近资金紧张。这半个月的奉银你先拿着,剩下的我们分次再补齐给你……”
y谋败露,“山鼠”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这种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杨纪怒喝,一个耳光直接就把“山鼠”扇到了地上。
族里困难?什么时候困难了?
三天前,杨纪亲眼看见大批华丽的锦缎绸衣从大门口运了进来;亲眼看到了大批珍贵药材发到了各家各户——除了他。
现在到了他这里,宗族里资金就突然困难?
当初族里贪墨父亲留给他的财产,说是替他保管,每个月给他和其他人一样的奉银,以防止他大手大脚,败坏家产。
平常缩减了一半份额,他忍了也就算了。但现在,三催五讨之后,居然发了二十个铜板,让他们熬过两个月的寒冬!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杨纪怒吼道。
“哎呀,不好了,杀人啦!”
“山鼠”被杨纪扇了一个耳光,早已胆寒,看他此时发怒,还没等他动手,立即大叫连连,连滚带爬,使劲的冲出门去。
“混蛋!”
杨纪想要追出门去,却被老管家拉住了。
“哎,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也只是个下人,我们也不用跟他为难。”
老管家叹息道。
“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杨纪恨恨道。
“形势比人强,我们斗不过他们。而且年关将至,这点钱虽然熬不过去,但想想办法,一个子扳成两个子,总归能拖些时间的。”
老管家从杨纪手中接过了铜钱:
“你休息一下,好好读书。钱的事情,就由我来cāo心吧。”
老管家提着食盒走了,杨纪却始终静不下心来。
“太可恨了!太可恨了!”
杨纪心中怒极了,越想越气。他恨那些欺辱他的人,也恨他自己,如果不是自己不争气,又岂会落到现在的田地。
“唰!”
杨纪心中越来越愤怒,猛的抓过一只笔,在草纸上用力的疯狂的写了起来,就像要把愤怒和不甘都倾注到笔下,唰唰唰,草纸上瞬间多出了一行狂草般的字迹:
“‘大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则五鼎烹’,我杨纪绝不会永远这么默默无闻,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杨纪心中怒吼着,砰的一拳砸在桌上,毛笔折断,墨汁四溅。
窗外寒风呼啸,吹得草纸哗哗作响,见证着此时杨纪心中的誓言!
…………
另一个方向,“山鼠”在墙根下跑了很远才停下来。
“臭小子自以为聪明,偷偷的熬灯夜读,还买那么多草纸练习,真以为瞒得过大夫人,这是自寻死路。”
“山鼠”回头啐了一口,洋洋自得,他可不愿意承认他怕了那小子。
“年关将至,后面就是一场大雪,两个多月的时间天寒地冻,只给你们二十枚铜子我看你们怎么过!——大公子快回来了,还这么不安份,和嫡系一脉的大夫人作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骂骂咧咧着,这才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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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恻隐之心
市集早就散了,路上行人也少了很多,杨纪一个人背着行囊街巷的拐角,立即就听到一声尖利剌耳的叫骂声:
“王八蛋,你是想钱想疯了吗?一块破石头居然敢卖一两银子?骗财骗到老子头上来,也不看看我是谁!——兄弟们给我打,往死里揍!”
阵阵哀嚎声,夹杂着一阵断断续续,憨声憨气,但却异常固执的声音:
“没……我没有说谎……,阿牛从不说谎。是流星,……这真的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阿牛没有骗人……”
杨纪心中一动,两三步绕过拐角,立即就看前方五、六人聚在一起,拳加脚踢正在使劲的殴打一个人。
周围很多人围观,但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
“杨二牛?!”
看到中间那人,杨纪吃了一惊。这个人他认识,是邻村的一个先天智障,只有几岁孩子的智商。
他家境贫寒,只有一个老母亲,孤苦相依,非常可怜。
杨纪见过他几次,每次都见到他蹲在这里摆卖一些小东西,从来安安份份,不主动惹是生非,这次不知道为什么被这群人围殴。
“住手!”
杨纪想也不想,猛的怒喝一声,大步流星的冲过去,拨开人群,挡在了杨二牛的身前。
“你们这些家伙想做什么?放开他!”
杨纪厉喝道。
这群混帐王八旦,居连这种身世可怜的智障都要欺负!冥冥中想起自己在族中的遭遇,杨纪怒不可遏。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事出突然,一群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周围的几个满脸痞气,身体松松垮垮,流里流气的青年就反应过来。
“妈的!居然有人来架梁子了!老子在平川县混了这么久,这他妈还是头一回!小子,说吧,你想怎么个死法。”
一个满脸y气混混头子神sè狰狞,揉了揉打酸的拳头,一脸威胁逼近杨纪。周围的几个混混也满脸不善,纷纷涌上来,将杨纪和杨二牛团团围住。
“头,我认识这小子,他叫杨纪,是杨府的人,没什么地位。妈的,敢拦我们的事,杨纪,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一个混混目露凶光,高声叫道。
“糟了!”
杨纪脸sè微变,他冲过来的时候,想都没想,只是凭着血气之勇,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一群横行霸道,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
“没想到居然是他们,……这下糟糕,说不定不但帮不到杨二牛,反而弄巧成拙,连自己都要搭进去。”
杨纪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这个世界武道称雄,哪怕是地痞流氓有时也会学习一些锻炼身体的呼吸之术,以杨纪呼吸三段的境界,一挑一还可以,但是一挑五、一挑六……只怕下场不会比现在的杨二牛好上多少。
“这孩子要倒霉了!”
“太冲动了。他以为我们不想管,是管不了啊。”
“这群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闭嘴,小心点。”
……
周围许多看热闹的人群一脸同情的眼光,有些人甚至毫不掩饰脸上的幸灾乐祸。有些事不是什么人都能管的,想要强出头,就要做出付出代价的准备。
杨纪无瑕理会这些人,眼看这群地痞流氓就要围上来,心中也暗暗着急,不过他也知道,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乱了分寸。
“冷静……冷静!他们人多,我一个人肯定是打不过他们的,必须要想办法稳住他们,用语言瓦解他们,震慑他们!”
电光石火间,杨纪脑海中转过许多的念头,心中越发的冷静。
“砰!”
说时迟那时快,杨纪身躯一动,突然砰的一声,重重的踏前一步,迎着地痞头子的目光,恶狠狠的盯了回去:
“你们这些王八旦,谁敢动手!都给我先考虑清楚了,就凭你们,以为动得了我?”
“哈哈哈,吓唬老子?”
为首的地痞头子愣了愣,随即怒笑,眉宇中流露着一股y狠的味道:
“小王八羔子,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在杨家,你也就跟个下人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还想来吓唬老子?”
做为平川县的地痞流氓,之所以能横行这么久,绝对不是因为没有人能够收拾得了他们。而是因为他们足够机灵,在动手之前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知道这平川县十里八乡,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所以杨纪虽然和他们是第一次对上,但下面早有人把杨纪的底细打听的清清楚楚,告诉了他。
杨纪先是坏了他的事,接着又知好歹的威胁他,这让他心中也不由激起了一丝凶xg。
“兄弟们,动手,给我拾掇了他!”
为首的地痞头子眼中凶光一闪,唰的翻掌掏出了一把刀子,周围几个青年也是脸sè一寒,跟着掏出身上的刀子,一柄柄寒光闪烁,刀刃的位置隐隐有一丝血光,——这些刀子都是见过血的。
“咝!”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原来还在看热闹的行人一个个满脸惧sè,如避瘟疫般纷纷散去,哪里还敢凑这个热闹。
这些人无法无天,显然是动了杀念!
杨纪心中一寒,虽然早就听说过这些地痞流氓凶名,但真正面对面,才领会到这些人的凶悍。
只要没有足够硬的势力背景,这些人真敢光天化ri的杀人!
不过杨纪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更不能退,要稳住。
这些人出了名的虎狼之xg,欺软怕硬,一旦退了,让他们知道自己怕了,到时候就会被这群人吃的骨头都不剩。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这些人掏出刀子的刹那,杨纪突然抢先上前,二次不说,啪的就是一个耳光,重重的扇在为首的地痞头子脸上。
他这一掌用尽全力,出手极重,直接扇得这个地痞头子眼冒金星,踉跄后退,右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然后迅速形成一个清晰的掌印。
吓!
这一巴掌突如其来,非但地痞头子被打懵了,就连那些跟随的混混也吓了一跳,被震住了。
之前杨纪怒喝的时侯,他们还觉得这小子是在虚张声势,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动手。事有反常必有妖孽,五六个人一时被杨纪气势所夺,居然不敢上前。
“你找死!”
地痞头子暴跳如雷。
当着一干手下丢了这么大一个面子,简直是奇耻大辱,手中刀子一扬,就要对杨纪下手。
“要是想死,你就动一动试试。”
杨纪冷冷道,生死系于一发,他反而越发冷静了。
原本要剌过去的小刀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中,为首的地痞头子看着杨纪,心中惊疑不定。
他有心杀了杨纪立威,但又被杨纪的气势和声威所夺,不敢冒险下手。
“难道这小子真有什么倚仗?”
周令邦心中惊疑不定,虽然不相信杨纪的话,但那一巴掌却是实实在在的。敢这么做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就是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依仗。
“啪!”
对方不敢动手,杨纪却没有什么顾忌,啪的又是一耳光扇了过去,又狠又响。
他深知打铁要趁势,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手软。在这群欺软怕硬的人面前,你越是显得强硬、强势,就越是能够镇住他们。
“哼!这是给你一个教训。你给我记着,大宗族里的浮浮沉沉,猫猫腻腻,不是你们这些外人能知道的。而且我就算是下人,也是大宗族里的’下人’,杀你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信不信,只要你们敢动我一根毫毛,明年的这个时候,就是你们所有人的忌ri”
这翻话说的声sè俱厉,杨纪是完全吃定了他们。
他这翻话说得虚虚实实,就是吃定这些人不知道大宗族里的猫腻和勾心半角。
果然,几个混混开始还目露凶光,想要教训杨纪一顿,但是被他这么一说,立即犹豫起来,一个个退缩了。
大宗族里的关系错综复杂,各种勾心斗角,起起伏伏,根本不像他们这些地痞流氓一样,简简单单,一根看到底,谁的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要是打探的消息是错误,杨纪在杨氏宗族里其实是有什么贵人罩着的,那他们这帮人岂不是自寻死路。
而且杨纪说的也没错,就算是他不受待见,但是人的脸,树的皮,再怎么也是杨氏宗族的人。
真要因为这么个鸡毛蒜皮的事,杨氏宗族的人要自己一帮人给他陪葬,岂不是死的冤枉?
“该死!”
为首的地痞头子察言观sè,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帮兄弟都怂了,心中气得一口钢牙都要咬碎了。
他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对方明明是个半大小子,但是偏偏他一腔怒火又发泄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