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那场大火终于烧到了尽头,火烧了一整夜,他云重霄就一动不动的在湖边看了一整夜。原本奢华精致的水清居在大火中早化为了灰烬,炭化建筑物被风一吹,迅速散落下来,黑黑的一大片的,在水中随波逐流。
云重霄揉着酸涩的眼角,转身,声音有些疲惫:“备船,就算她化为了灰烬,我也要将她找回
正文 四十六、要人
静立在船上,云重霄看着被打捞上来的焦黑看不出模样的尸体,依旧不敢相信这事情是真的。就在一天以前,她还对他冷眼相待,怎转眼间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呢。她身上穿的是兆国南边特产的云锦织,如火的红色,如今早因为焚烧,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但通过依稀的轮廓,还是能看得出它原本的款式。纯金的笼子依旧束缚着她,同样看不出样貌的焦黑的面容呈现一种狰狞诡异的扭曲。
她一定死得很痛苦,如果没有用这金丝笼关着她,她能够逃脱的吧。云重霄心里想着,莫名的缺失感让他身觉无力。
回到了岸上,云重霄最后瞥了一眼她,随即偏过头,不愿再看过去。他双手背在身后,眸中渐渐的平静下来:“将她好生安葬了,不要惹人注意。”
他是兆皇云重霄,怎可能就这么因为一个女人而失意了呢。那尸体被处理好后不久,来人回报,有人求见。心情不快的云重霄当即就拒绝了,谁知那来报的人依旧伏跪在地,模样欲言又止。
云重霄这才留了几分的心,问道:“来人是谁?”
“是泊江城内,住在袭凉园的那位公子。”
“是他?让他进来吧。”
住在泊江袭凉园的人自然是那夏侯逸了,关于他主动找上门的目的,云重霄隐约能够猜测到几分,却又不敢肯定。他真的会为了那晏紫柒,而放下姿态,来有求于他吗?
这被毁的水清居确实不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但云重霄实在好奇夏侯逸的态度,所以还是决定就在这里好好谈谈。他吩咐了身边的人在水清居的不远处守卫好,有让人搬来了两张,垫着软垫的太师椅。
临湖而坐,云重霄还是那个云重霄,高深莫测,却又让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夏侯逸一进来,也不多里,直接就坐在了那唯一还空着的位置上,唇畔一勾,笑语道:“要见云公子一面还真是难啊。”
云重霄眉间一挑,眸中精光一掠而过:“夏公子确定是特意来见我,而不是别的什么其他的人?”
夏侯逸闻言,脸上笑容收敛,神色有了几分的严肃,他也不愿再绕弯子了,开口直接道:“卫洛,可在你那儿?”
“你要他?”云重霄暗笑,夏侯逸终究是逃不过那晏紫柒的一关啊。他有些鄙夷不屑,表面上却还是故作惊讶道:“你要他做什么?”
“我只问你他在不在你那里?如若不在,我自己派人去寻他。如若在,那么请把他交给我。”虽是有求于人,但夏侯逸依旧没有放软语气的打算。夏侯逸说着,眸中已然有了几分的不耐了。虽然他和云重霄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合作,某种意义上来讲,算是同盟的,但是对于云重霄这个人,他是绝对提不起半点的好感。
他和自己在某些方面太过相似了,同样的野心,同样狠绝的手段。这样的人留在这世上,对他夏侯逸来说,绝对不是好事,既生瑜何生亮呢!
“夏侯逸,我记得,我们之间的交易,仅仅只局限于,我送给你晏紫柒,你与我天青宝图的共享,这一点之上不是吗?”云重霄说着,语气有了几分的冷厉:“怎今日又牵扯上卫洛了呢。”
“你这话就是不想将卫洛交给我了。”夏侯逸说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幽深的眸子对上云重霄,语气有了些许的肯定:“卫洛并不在你那里吧。”
“确实是不在我这里,但是我有办法,让他亲自上门来求见我!”云重霄冷然一笑,眸中有了几分的嗜血。若不是卫洛那蠢蛋放火烧了水清居,亓溪又怎可能会就这么被活活烧死呢。真是可笑啊,共同立场的人相杀,与亓溪敌对的自己,却费尽心机想要挽回……
“哦?有办法让他找上门吗?那我等着。”夏侯逸说着,语气有了几分的轻松。他又道:“晏紫柒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你的人,我想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死了的吧。”
“是啊,我还想看你的两个女人闹起来的好戏呢。那么精彩怎么能放过。”
见云重霄如此笑讽,夏侯逸只是沉默以对,将晏紫柒留在身边以后,若儿一定会闹起来的吧,她手段狠绝,做事有时候又没个分寸的,看来他要留心着了。而晏紫柒……
一想到她,夏侯逸心中又是一阵的复杂了,他都快看不清自己了。面对死而复生十年的仇人之女,他第一想到不是杀之而后快,确实要抱住他的命。
这算是因果报应吗?
正文 四十九、她死了
汪致良在吩咐了手下去通风报信之后,上前一步拱手道:“连战公子,很抱歉。是我们先来的,所以卫公子必须要跟我们走!”
那领头的男人,一身黑色的劲装,眉似剑,眸似朗星,五官轮廓有一种男儿特有的血性,他便是连战。他见汪致良如此说,却丝毫不见退步,上前不卑不亢道:“王家家主,我家主人说了,务必要请到卫公子。”
连战说完,后退了半步,无形之间在和汪致良领的人之间划下了苟合,剑拔弩张压抑的气氛渐渐充斥了整个雅间。虽然连战带的人不多,只有四五个,都不及汪致良带的人的零头,但那气势却丝毫不弱于汪致良,竟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一阵清咳传来,确实来自于被当做物品一般挣来抢去的卫洛,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导自己身上之后,卫洛笑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呢?”
连战见此,恭敬道:“卫公子请说。”
卫洛笑着建议道:“你们,打群架吧。谁赢了,我就跟谁走。”
众人瀑汗,这要真打起来了,你卫洛怕是早就趁乱逃跑了吧。就算最后有人打赢了,却弄个两败俱伤,又上哪去找人去啊?
众人鄙夷的白了卫洛一眼,随即便将他当做了空气了。而这个时候,汪致良身边原本跑出去的一个手下很快的就回来了,并带回了云重霄的消息。
汪致良听了随即便松了一口气了,他紧绷的脸柔和了几分,脸上有了笑容:“连战公子,我家主子和你家主子正在一同喝茶。可要一同前去复命?”
连战回应:“那是自然,请!”
请你妹啊!卫洛在内心愤然怒吼,原本还期望着两队人马能够互相残杀,而他和湛眉就趁机逃跑,哪像得到最后他们竟然联合起来了。都还没有摆脱云重霄那头狼,现在倒好了,又惹上了夏侯逸那只狐狸!
卫洛正想要放毒,可无奈汪致良人多势众的,没一会儿就将他压制住了,更郁闷的还是湛眉那丫头,竟然都不反抗,就这么束手就擒了。卫洛心里哀嚎:眉儿啊,眉儿,就算你要找云重霄问个清楚,也不必就这么直接往火坑里跳啊!
这一次卫洛和湛眉倒不是被抓了送往汪家主宅,而是被捆了送到另一个叫袭凉园的奢华园林。一路上走过多上的精致宛若仙境的美妙风景,卫洛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心情,瞥见一边的湛眉竟是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他的心又碎了一地。费了那么多时间,费了那么多精力心机,好不容易带着湛眉逃出了泊江,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了。
幽长的园林小径走到了尽头,却见得一棵高大的梅花树浮现在眼前,树下的两人一边喝着梅上雪水泡的茶,一边赏梅,一边笑谈着什么,像极了深交多年的老友。这一幕看在卫洛眼里却感觉一副恶寒。
一头是不怀好意的狼,一只是老谋深算的狐狸,各怀目的,同样不安好心,倒也算是绝配了!
“瞧瞧,小猎物上门咯。”云重霄放下茶盏,微眯的眸子滴溜溜的将卫洛上下打量个遍。“夏侯兄,我说的没错吧。卫公子是会亲自上门来找我的。”
什么亲自上门找你,明明是你带人强抢才是啊!卫洛愤然想着,随即不着痕迹将湛眉护在身后。可惜湛眉不领情,一把推开了碍眼的卫洛,上前一步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
湛眉开口质问:“告诉我,云重霄,亓溪是不是在你那里?”
“在我这里如何?不在我这里又如何呢?”云重霄却笑着反问,对于湛眉的冷然满含恨意的态度根本没放在眼里。
夏侯逸疑惑问:“亓溪?是谁啊?”
“咦?你不知道吗?还是我忘了说了呢。”云重霄说着,顿了顿,又道:“罢了,反正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她了。说了也没什么用。”
本以为亓溪刺杀夏侯逸,还是个女人,多少会跟夏侯逸有一点情感的牵扯,云重霄都打算将亓溪送给夏侯逸,自己等看着好戏,却不想那女人命薄,就这么死了,倒也可惜了。
“什么叫以后都不会再见到她了。云重霄!如果你不把她放了,我跟你没完!”湛眉也算是个暴脾气,尤其以牵扯到皇甫琦的事情,什么情绪都卸载了脸上了。她根本没有耐心听云重霄说的云里雾里的,只想快些确认到底皇甫琦在哪里?
云重霄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伸手接过树上飘落的一枚梅花辦,殷红颜色,像极了那日水清居毁天灭地一般的火焰。
“她已经死了。被水清居的大火烧死了。”
正文 五十、皇甫执
永无止境的颠簸漂浮,自己像是存在于海面上的一叶孤舟一般,进退来去都不由自己。皇甫琦睁开双眸,入目的便是马车车厢顶部随着颠簸而轻晃的流苏挂坠,自己原来没有死吗?她试着起身坐着,而这时马车的帐帘被掀开了一角。
“还好醒了,烧退了么?”一只冰凉的手轻轻附上了她的额头,脑海中的晕眩感有些缓解了。
那人说着,便进入了马车,坐在了皇甫琦的对面是一男子,俊逸的眸中有着几分的高傲,柔顺的长发用一丝白的发带束着,周身自有一股尊贵的气息。
眼前的男人带给她的莫名的熟悉之感,让皇甫琦并没有抗拒他的触碰,而同时心里又有了一个疑惑了,他到底是谁呢?
“琦儿怎么都忘了我了呢?真是让人伤心啊。”他说完自顾自的在皇甫琦的对面慵懒而坐,含着笑意的眸子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真的认识么?翻找记忆,皇甫琦苦思冥想,却实在想不起来眼前的人的身份,但基于自己是被眼前的男人所救,皇甫琦还是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只是那个笑容在那陌生男人沉默的注视之下渐渐的变得有些尴尬。
“我是你二哥,皇甫执啊。”
皇甫琦一惊,心里被这个名字吓的不轻了。皇甫执,遥国的二皇子,小时候的皇甫琦和皇甫执可以说是水火不相容的,几乎见面就要争吵,任何两人看上的东西都要争你死我活,甚至连皇甫政都被当做两人争夺的对象了。而皇甫执也是皇甫政最看好的皇位继承人,只可惜这皇甫执却根本看不上眼。
在遥国别的皇子都要在17岁的时候离开皇宫去天青大陆各处游历,只有到了20岁及冠之时才被准许回到遥国上京,这是历代遥皇都不曾改的规矩。而皇甫执却在12岁那年主动提出要提前游历天青,这本是一件好事,皇甫政听了也颇感欣慰,都说好了只要皇甫执回来就要登基为新的遥皇,可谁知5年过去了,8年过去了,皇甫执却没有回上京接受及冠之礼,甚至到最后皇甫政都再没得到过他的消息。
这倒把皇甫政气的不行了,恨得直发誓以后都不认这个儿子了。
“也难怪啊,我离开遥国那一年,你都还只有5岁,你娘亲又刚过世……”皇甫执不再说下去,他伸出了手轻轻的抚在皇甫琦的头上。
那轻柔的动作让皇甫琦心中一暖,凤眸愣愣的对上他暖暖的笑容,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她气的够呛了。
“这些年都没人跟你抢东西了,你过的一定很不舒服吧。”
狠狠的拍掉了头上的爪子,皇甫琦偏过头不在去看他,嘴里嘟囔:“你果然还是小时候一样。都是让我讨厌至极。”
“有吗?有吗?”他说着,到处翻找着什么,最后不知从何处找出镜子,开始搔首弄姿,看了好一会儿才道:“琦儿说谎,我明明比小时候更加风流倜傥了,哪有一样啊。”
那副样子看在皇甫琦的眼里,让她忍俊不禁了,可随即脸上渐渐有了失落之色。她抬起凤眸看向那张脸,二哥……
在想什么呢?皇甫琦心里暗自苦笑,晏家上下除了自己都没有一个活口了,那个一直陪她长大的二哥当然也不会在了。皇甫执给她的熟悉之感不是来自于皇甫琦的小时候,而是来自于晏紫柒的二哥,晏紫炎。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一想到自己现在在马车上,皇甫琦就开始对要去的地方好奇起来了。
“泊江。”
“我不去!”一听这名字,皇甫琦便当即拒绝了,她好不容易从泊江逃出来,怎么又要回去了呢。她想着,又发觉了什么不对劲:“我是在泊江之内落水的,怎么一转眼醒来,不是在泊江了呢。”
“那你许是顺着水流被送出来的吧,我也是在河岸边捡到你的,那地方距离泊江也有三十多里吧。”
顺着水流被送出来?三十多里?那她到底漂了多久啊。自己消失了那么久了,湛眉还有卫洛一定都在到处找她吧,特别是湛眉,那丫头的火爆脾气一到临界,都怎么也压不住的。
他们大概还会在泊江内的吧,看来还是要去泊江看看啊。
“二哥,那你去泊江是有什么事情吗?”
“嗯,也没什么重要是事,汪致良发出消息说得了天青宝图,还要开宝图大会,我也不过是去凑个热闹罢了。”
正文 五十三、身后尾巴
许是看翠儿的脸色太差,珠儿叹了口气,语气也不禁软了几分,她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夫人说了。这落胎药她只会用那么一点点,最多只会出现小产的症状,如果抢救的及时,这胎儿也是能够保住的。”
翠儿听了,一手捂着心口,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
而在窗外听墙角的皇甫琦早就已经将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听了进去了,心里暗笑,想不到那晏紫柒还真有那么几分的本事,居然能把夏侯逸的目光抓在身边,想来这安依若也是忍的够久了,才会拿自己的孩子当做赌注啊。
这世上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了女人,都不是什么轻易能够解决的。皇甫琦心里冷笑,开始考虑要不要在这里面多加那么一把火呢,那么事情会变得更加的有趣的吧。
她想着,听到那里面似乎又有了动静,收敛心神,皇甫琦继续躲在墙角偷听。
一进门,安依若解下了身上的深蓝色斗篷,她看到珠儿也在,于是便径自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问道:“药,取来了吗?”
“已经取来了,没有惊动任何人。”珠儿将瓷瓶放置在桌上,恭敬道。
安依若用眼神扫了一眼翠儿,那丫鬟会意,退了出去,离开之前,还特地关好了门窗。
伸手取过桌上的瓷瓶,安依若纤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瓷瓶的口沿,又一手抚着微隆起想小腹,目光幽深,似是看的出神。
“夫人……”见安依若如此模样,珠儿有些担心的出声。
“我没事,你明日就去把那个药店伙计解决了,做的干净些。别留下痕迹。”
“是,珠儿会办妥当的。”
“恩。”
安依若淡淡的应了一声,她拿着瓷瓶的手有些轻颤,她原本以为可以坦然面对的,但是真的当落胎药拿在手里的时候,她才真的开始担惊受怕了。
这个孩子,注定就和自己无缘吗?
冷静,冷静。安依若心里不住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她手一抖,瓷瓶掉落在桌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而她却偏头,不敢再去看了。她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是她,不是她害了自己的孩子。而是那个晏紫柒!
仇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