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便有些急躁……我无论如何也劝不住……”
姚云狄回头冷冷看着她,片刻,才道:“哦?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兰三本以为自己的话说得好听,谁想他居然这样问,不由呆住,半天也无法搭腔。
兰双素来知道兰三的个性,先前她抢着开口他就在暗暗摇头了。
此女不善看人脸色,又好出头抢功连带排挤别人,之前兰五得罪了爹爹,她也是最先对兰五冷嘲热讽的,急着与他撇清关系一样。
如今有此一报,却也合理。
姚府里,两种人是无法生存的,一种是废物,一种是蠢货。
姚云狄问道:“你,叫什么?”
兰三忽又狂喜起来,觉得自己还是说对话了,急忙道:“我、我叫兰三……我住……”
“兰三,宣五宣六,明早就从这院子里搬出去吧。”
冷冷说完,姚云狄拂袖而去,一直走到厅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上下打量一番兰双,低声道:“你是兰……?”
兰双不紧不慢地站起来,躬身,朗声道:“兰双恭贺爹爹大寿。”
姚云狄仿佛想起什么,轻道:“兰双……兰五是你弟弟?”
“是。”不卑不亢。
姚云狄上下看着他,若有所思。穆含真在他身后笑道:“老爷,夜深了,该歇息了。少爷和小姐们也只是为了让老爷开心,这寿辰之日还没过,生气可不吉利。”
姚云狄听说便点头道:“不错!夜深了,你们的心意爹领了,都去歇息吧!兰双,明早到我书房来一下。”
兰双垂头答个是。
小厅里恢复了死寂。
众人纷纷离去,只剩面色惨白的宣五兄弟和兰三站在那里发愣。
他们或许到现在还不敢相信被驱逐的事情是真的。但无论是不是真的,也与其他人毫无关系了。
兰双背着双手经过他们,轻笑一声,再也没说话。
与小厅里的暗潮汹涌比起来,或许晴香楼此刻的情况可以用水深火热来形容。
太八和万景已经对峙很久了,谁也不让一步。而重重纱帐后,紫玉大浴池里的水热了又冷,冷了又热,来来回回已经换了无数次水。
万景始终面无表情,只有一句话:“请八爷和九小姐一起沐浴。”
太八被她的顽固磨得一头火,甩手道:“我要说不呢?这是什么道理?!丫鬟却爬到主子头上来了!你却问问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来逼我们做什么!”
万景连眉尖也没动一下,还是那句话:“请八爷和九小姐一起沐浴。”
太八急道:“你是不是太九的贴身丫鬟?!怎么一点不护着主子的清白名节?!枉我之前还觉得你不错,居然看走眼了!不要说我与太九是血亲兄妹,便是陌生人,未婚男女怎能一起沐浴?!”
“请八爷和九小姐一起沐浴。”
太八暴怒,抬手就把架子上的花瓶给砸了,咣当一声巨响,他吼道:“给我滚!姚府里当真没有王法了!”
太九一直坐在桌边发呆,花瓶砸碎的时候,她仿佛被那响声刺伤,慢慢抬头望向万景。
她也在看她。眼神深邃。
良久,万景说道:“……八爷,姚府的王法是老爷。老爷说什么便是什么,否则……便是没有王法。万景身份低微,没有任何说话的权利,只能奉命行事。”
太九听她这样说,便慢慢把头垂下了。
太八终于感到一丝狼狈和挫败。他对这个丫鬟发怒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她说得没错,这是爹爹的命令,没有任何商量余地的。
半晌,他才叹道:“……好,我洗。但你要出去,我不许屋子里有其他人。”
万景道了个万福,淡淡说道:“恕奴婢无法听从。穆总管交代了,老爷说过,等八爷和九小姐进去了,奴婢们才能告退。”
“你——!”
太八又要发飙,却听太九在后面轻道:“好,我去。”
“太九?!你别……”太八惊怒回头,却见她利索地脱了罩衣。夏天本来穿得就少,她这一脱,里面便只剩白色小衣了。
太八面红耳赤地别过脑袋,颤声道:“太九……你不能……”
“不要让爹爹生气。”太九淡淡说着,擦着他的肩膀,往浴池走去。
万景立即替她拿了皂角香油鸡蛋等物跟上去。
太八眼怔怔地看着水汽濛濛的浴池,又想起下午穆含真对他说的那些话,不由心烦意乱,胸口一阵紧一阵松,竟有一种苦涩的味道蔓延开。
说要保护她,怎样保护?就这样永远被迫无奈地连同她一起被当作玩物?
其实他们都明白,所谓的承诺,只是一种安心的东西。一旦遇到现实,它就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他本来也什么都做不了。
什么都。
他闭上眼,耳边传来万景的声音:“八爷,要香油么?”
他猛然睁眼,咬了咬牙,转身便走,一直进到卧房,径自躺在床上不动了。
他不洗还不行么?
迷迷糊糊中,他快要睡着。
初夏的深夜,说到底还是有些凉,他扯了绸被搭在肚子上。
太八睡觉一向不老实,手脚乱放。然而毕竟心里存着事,他睡得不踏实,总想着太九来了该如何。
迷蒙中好像她来了,他又醒了,耳边传来穆含真的话。
他面红心跳,心里九十九个不愿,却有一个欢喜,待要抬手去抱她,却抱了个空,不由一惊,猛然睁开眼,窗外打更,已过了四更。
天色已然蒙蒙发亮,幽蓝的晨光,似明非明。
太八伸手去摸,枕边是空的,他揉着酸涩的眼翻身,却见屋内香烛燃尽,玉鼎里的甜梦香袅袅上升,一屋子的甜蜜。
八仙桌旁趴着一个人,枕在自己胳膊上似乎睡熟了,肩上搭着一件薄外套。
太九!
太八猛然坐了起来,鞋也顾不得穿,奔过去推她:“太九!别睡这里,会着凉的!”
她迷糊地答应一声,抬头看他,眼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