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免费阅读!
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其他类型 > 雪国

分节阅读_6(1/2)

作者:川端康成

    ,用左手指尖摸了摸字盘,说:“两点三十五分了。三点半还得上车站去,不过晚一点也没关系。”

    “你还能知道表上的钟点啊?”

    “嗯,我把玻璃表面取下来了。”

    “一摸就摸出表盘上的字?”

    “虽然摸不出来,但是……”说着,她再次拿出那只女人使用嫌大了点的银表,打开盖子,用手指按着让岛村看:这里是十二点,这里是六点,它们中间是三点。“然后推算,虽然不能一分钟不差,但也错不了两分钟。”

    “是吗。你走这样的坡道,不会滑倒吗?”

    “要是下雨,女儿来接。晚上给村里人按摩,不会上这里来。客栈女侍常揶揄说,我老头子不让我出来,真没法子啊!”“孩子都大了?”

    “是啊。大女儿十三。”她说着走进屋里,默默地按摩了一阵子,然后偏着头倾听远处宴会传来的三弦琴声。

    “是谁在弹呀?”

    “凭三弦琴声,你能判断出是哪个艺妓来?”

    “有的能判断出来,有的也判断不出来。先生,您的生活环境一定很好,肌肉很柔软啊!”

    “没有发酸吧?”

    “发酸了,脖子有点发酸了。您长得真匀称。不喝酒吧?”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我认识三位客人,体形跟先生一模一样。”

    “这是很一般的体形嘛。”

    “怎么说呢?不喝酒就没有真正的乐趣,喝酒能解愁啊。”

    “你那位先生喝吗?”

    “喝得厉害,简直没法子。”

    “是谁弹的三弦琴?这么拙劣。”

    “嗯。”

    “你也弹吗?”

    “也弹。从九岁学到二十岁。有了老头子以后,已经十五年没弹了。”

    岛村觉得盲女显得比实际年龄年轻些,说:“真的在小时候练过?”

    “我的手虽尽给人按摩,可是耳朵还灵。艺妓的三弦琴弹成这个样子,听起来叫人焦急。是啊,或许就像自己当年所弹的那样。”

    她说罢又侧耳倾听。

    “好像是井筒屋的阿文弹的。弹得最好的和弹得最差的,最容易听出来啦。”

    “也有弹得好的?”

    “那个叫驹子的姑娘,虽然年轻,近来弹得可熟练啦。”

    “噢?”

    “唉,虽说弹得好,也是就这个山村来说。先生也认识她?”

    “不,不认识。不过,昨晚她师傅的儿子回来,我们是同车。”

    “哦?养好病才回来的吧?”

    “看样子还不大好。”

    “啊?听说那位少爷长期在东京养病,这个夏天驹子姑娘只好出来当艺妓,赚钱为他支付医院的医疗费。不知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那位驹子?”

    “是啊。看在订了婚这情分上,能尽点力还是要尽的,只是长此下去……”

    “你说是订了婚,当真吗?”

    “是真的。听说他们已经订婚了。我是不太了解,不过人家都是这么说的。”

    在温泉客栈听按摩女谈艺妓的身世,那是太平常了。惟其平常,反而出乎意料。驹子为了未婚夫出来当艺妓,本也是平凡无奇的事,但岛村总觉得难以相信。那也许是与道德观念互相抵触的缘故吧。

    他本想进一步深入探听这件事,可是按摩女却不言语了。

    驹子是她师傅儿子的未婚妻,叶子是他的新情人,而他又快要病故,于是岛村的脑海里又泛出“徒劳”这两个字来。驹子恪守婚约也罢,甚至卖身让他疗养也罢,这一切不是徒劳又是什么呢?

    岛村心想:要是见到驹子,就劈头给她一句“徒劳”。然而,对岛村来说,恰恰相反,他总觉得她的存在非常纯真。

    岛村默默寻思:这种虚伪的麻木不仁是危险的,它是一种寡廉鲜耻的表现。在按摩女回去以后,他就随便躺下了。他觉得一股凉意悄悄地爬上了心头,这才发现窗户仍旧打开着。

    山沟天黑得早,黄昏已经冷瑟瑟地降临了。暮色苍茫,从那还在夕晖晚照下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远方群山那边,悄悄地迅速迫近了。

    转眼间,由于各山远近高低不同,加深了山峦皱襞不同层次的影子。只有山巅还残留着淡淡的余晖,在顶峰的积雪上抹上一片霞光。

    点缀在村子的河边、滑雪场、神社各处的杉林,黑压压地浮现出来了。

    岛村正陷在虚无缥缈之中,驹子走了进来,就像带来了热和光。

    据驹子说,迎接滑雪客人的筹备会将在这家客栈里举行,她是应召在会后举行的宴会上陪客的。她把脚伸进了被炉,冷不防地来回抚摸岛村的脸颊。

    “奇怪,今晚你的脸真白啊。”

    然后,她一把抓住了他松软的肌肉,仿佛要揉碎它似的,又说:

    “你真傻啊!”

    她已经有点醉意。散席后,她一进来就嚷道:

    “不管了,再也不管了。头痛,头痛!啊,苦恼,苦恼!”在梳妆台前一倒下,她脸上立即露出一副令人觉得可笑的醉态。

    “我想喝水,给我一杯水!”

    驹子双手捂住脸,也顾不得把发髻散开,仰脸就躺下了。不一会儿,又坐起来,用冷霜除去了白粉,脸颊便露出两片绯红,连自己也高兴得笑个不停。说也奇怪,这次酒醒得很快。她感到有点冷似地颤抖着肩膀。

    然后,她轻声地开始谈起八月份因为神经衰弱,已经赋闲了整整一个月的事。

    “我担心会发疯。不知为什么,我一味苦思冥想,然而还是想不通,连我自己也不明白。真可怕啊。一会儿也睡不着,只有出去赴宴时,身体才好受一点。我做过各种各样的梦。连饭也不能好好吃。在大热天里,把针截在铺席上,戳了又拔,拔了又戳,没完没了的。”

    “是哪个月份出来当艺妓的?”

    “
小说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