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去想,我自会疼你的。还有,你要温顺些,别老跟我闹就是了。”燕台道:“这一阵子谁闹了?”一粟听了点点头。分别时,燕台怕一粟多心,以为她还在赌气烦他,便主动噘了嘴去吻一吻他下巴,才走。书包网
《声声慢》第二部(3)
进了房间,燕台看见自己的白秃秃的棉花床,好笑了一下,忙着去洗衣房把床单被套取了回来,铺好,早早睡了,一夜满是肥皂香的觉。觉里有梦无数,梦里也满是肥皂香。醒来只一个画面特别惊她,是一个才长了两颗小门牙的女孩,一点点大,对着她吹肥皂泡,那些泡泡荡荡悠悠的,才要近了她的眼睛就灭了,也数不清有多少个,全都一样,那小丫头却不管她,嘿嘿笑着,只是死命地忙着吹……燕台想想有点怕,穿衣服时,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小腹,人一震,笑自己太紧张了,未免神经,劝自己把这梦忘掉。出去百~万\小!说时,这梦老也不大丢得下,见了一粟又闷闷的了。
隔了几日,燕台更加烦躁了,极度不安,夹带着一种真正的怕,因为她的例假到了该来的时候却还不来,又不好意思跟一粟讲,只由着自己一日比一日恐惧。心想若糊里糊涂有了孩子,不要说梅玲会气疯了,来拿她怎样,她自己先就不会让她活下去,还有凤凰、少时、林中鹤他们也会把她作践死的,系里那些老师更不能见了。念头到了这儿,伤心不已,想不到自己竟是这样的下场,偷偷哭了几哭。哭哭,觉得自己真死了似的。更加伤心,又怪一粟粗心,不来细问她,想他大约也是个不晓得负责的人?非常沮丧,直朝着绝望走。也没有全部死心就是了,隐隐中,还在等着那例假来,只是它偏生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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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台每日里只是等等怕怕死死的,时间一长。身心俱不能独撑了,最敢倾诉的人,自然只有仓一粟了。
这日在食堂吃午饭?燕台开了口,慢吞吞的,道:“看你怎么办!我那个东西到现在也不来。”一粟听了,瞪了眼睛问她:“什么东西?”燕台不满道:“就知道你会装死。还知道,过一阵子你会离了我,重找一个。”一粟眯眯笑道:“嗯,你的滋味我也咂摸过了,是得重找一个。”燕台骂道:“你流氓。”人一时气得要哭。一粟见了忙哄她道:“我瞎说呢,宝贝,我怎么会舍下你?你才说的是什么东西?”燕台顿了顿,低声下气道:“例假。”一粟听了,嘴夸大其事地张了张,作惊叹状,笑道:“我的女人!你真是我的女人了,竟开口跟我说了这个,可不是我逼你讲的,”燕台急得啧嘴,道:“跟你讲,那个东西不来,是因为有了小孩子才不来的。你倒笑!”一粟这下子连饭也不吃了,丢了餐具,伸手来抚燕台的额,问她:“我的宝贝,你说什么呢?不会的。真要有了,倒把我高兴死了,我的生命力多强!只一下子就有种了。”燕台气得在饭桌下踢他,急道:“不要脸的,你神经不正常吗?说出这种鬼话来,真是白跟了你了,死活你由我去吧,再不会跟你提了。”一粟又一把握住她的手,劝道:“我的宝贝,真要有了,也没什么,我把你送到我家里去,生下孩子来做妈妈,敢不敢?”燕台气道:“瞎讲。跟你说个正事,却什么都商量不出来。”一粟粗声大气道:“这个办法不好吗?一个女孩子读什么硕士博士?你瞧瞧这些研究生,包括我,有几个是来做学问的?像林中鹤他们只为了到大学里来找个女人,一时找不到,看我有了,气不服,就整天欺负我。我呢,因为有了你,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燕台道:“我在说我的事,你倒拿别人来塞空子。我问你,真有了怎么办?”一粟脱口而出:“打胎。”燕台听了吓一跳,哭哭地道:“你……没心没肝的东西,说这话抖都不抖。”一粟听了又笑:“前一个办法你不敢,后一个法子你又说没心肝,那你要怎么办?说来我听听。”燕台道:“我死。”一粟气得双手捧碗,在饭桌上一掼,幸好他们坐在最角落里的一张,不大有人注意。燕台还是吓得四处观望,怕人听见。一粟又火道:“他妈的!真有了吗?这学校里,打胎的女人多呢,没见过你这样的,说起死活的话来了,没意思的女人。”燕台气了,觉得他不会疼她,冷冷地道:“你管不着。”一粟回道:“好的,我管不着,我正不想管呢。”说着提了饭碗就走,一副把燕台丢下不管的样子。走了十来步,又打转转回来了,只见燕台在哭,少不得凑近了又哄又抱,劝她说那是不可能的,他是有数的,等等。书包网
《声声慢》第二部(4)
又等了两日,那东西还是不来,燕台加倍地慌了,却不想再去跟一粟提,觉得他并不体贴她的心,说多了他只会烦。燕台一时很是无助,又急又气,人坐在那儿东想西想的,不知是死是活一般,思路打着转转,牵牵挂挂的,一下搭到丛林身上,人一跳,有了一丝精神气,马上下楼找丛林去了。
丛林不在二一六,燕台本来担心凤凰会在,见了面不大舒服,她倒是不在,只黄莺儿跟谷小雨两个人在。谷小雨呢,又一直讪讪的。燕台进屋略站了一会就要走,临走又问夏雨初的住址,莺儿她们跟夏雨初都很熟了,自是知道的,一时告诉了燕台,又问她找丛林什么事。燕台撒了一个谎,也不管莺儿信不信,一径去夏雨初的住处了。
找到夏雨初的房间,还是没有人,门正锁着。燕台等了一会子,等不到,想走又不想走,知道丛林总要到这儿来的,就又等了等,还是等不到,只好走。走了两步,又跑去雨初的隔壁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太太,愣愣地看她。燕台觉得自己惊了她,不太好,就嘴甜甜地喊她奶奶,说是要跟她借一下纸笔用用。老太太还是愣愣的,拿了给她,燕台接了写了谢了,又跑到雨初房前,把纸条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上面写的是请丛林见条后速去芭蕉楼找她,有要事相商。
等到大黑大黑了,丛林才来,她没进屋,因为殷霞、李英都在。燕台跟她站在走廊上说话。丛林气喘吁吁的,先问她:“什么事情?这高楼大厦的,爬死我了。”燕台转身朝宿舍看看,道:“我们下楼说话,可好?”丛林点头依她,两人下楼。
出到外面,丛林一把挽住燕台,笑嘻嘻的,道:“你小姐有心思呢?巴巴地喊了我来做什么?别让我急了。”说着两人进了芭蕉楼左手的一块杉树林,坐到一张石椅上,燕台不说话。丛林催了她好几遭,才听见燕台期期艾艾地问:“是不是有了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