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三更半夜,可是他如果不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失眠的。
‘我想和你单独喝一杯,希望你到我家里,今晚就住在我那里好了。’
他这么说着,胜隆马上答应了。
或许他以为可以从他尊敬的这个前辈口里,听到一些作战的故事,而觉得很高兴。
‘在百忙当中抽空出来偷闲一下。’
‘是啊!’
胜重和胜隆来到家门口,又回头看二条城。
‘刚刚我在大御所那边稍微有点喘不过气来。’
‘大御所几号回骏府呢?还没有说吗?’
‘八月三日、四日左右会出发吧!来,咱们来喝一杯,慢慢的谈。’
‘这是意想不到的事,给您添麻烦了,我正觉得很无聊哩!’
胜重来到起居间,马上下令准备酒盘,等酒一端来后,就摒退所有的人。
‘来,请放轻松一点,现在是凉风吹起的好季节哩!’
‘可是,凉风一吹起,就会想起故乡。在军旅之中,当战争结束时,就会变得很无聊。’
‘胜隆,你这一回要出任出云守吧!’
‘是的,没什么大战功,因而觉得很惭愧。’
‘哪里哪里……对了,你和上总介似乎特别友好……’
‘对!因为同是出自松平一门……而且,我母亲经常去浅草的屋邸,我从小就一直陪她去。’
‘最近见过面吗?’
‘最近……对,五、六天前。他送了我一些捕到的鱼,我去向他道谢。’
‘他还很迷恋捕鱼吗?’
‘对了,听说上总为捕鱼之事被大御所责骂了。当他来找我一起去进谏时,我刚好不在……’
胜隆说着,毫无顾忌的高声说道。
‘那么豁达的一个人,也会害怕大御所。哈哈……’
胜重默默的把酒倒满对方的杯子,很烦恼于不知究竟该从什么地方引入正题。
‘来,再喝一杯……对了,出云守,你记得庆长十八年大久保长安营私的事件吗?’
‘大久保长安……多少记得一点,当时听父亲说过。’
‘其实,那个事件尚未真正解决啊!你知道吗?’
‘嗄?那个事件尚未……’
‘对!其实,我就是要拜托你这件事,才找你来的。真是一件棘手的事啊!’
胜重故作若无其事状说着,一面替胜隆倒酒。
14
在这一瞬间,胜隆的表情一紧。
他似乎因为听到大久保长安事件尚未解决,而大吃一惊。
因为,他和忠辉相当亲近。
‘您说这话让我很担心,所谓大久保长安的事件尚未解决,是指……’
‘这……’
板仓胜重知道自己这么一说,会使对方不安。
‘从结论来说,要解决这件事,必须请你帮忙一件事不可。好吗?这绝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大御所流着泪下的决心,希望你接受他这个秘密的命令。’
松平胜隆没有说话,动了动身体,改变了一下姿势。
(好像常识很丰富似的……)
胜重想。
光是说出大御所秘密的命令……就使他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
‘可是……’
胜重又拿起瓶子:
‘这不单是传达秘密命令就好了的简单问题。因为,想使这件事不再成为谣言,而平稳的解决掉。我们曾为这件事讨论过第一案、第二案、第三案,可以说是一件相当重大的事啊!’
‘唔-’
胜隆低声沉吟,又举起了杯子。然后摇摇头,想摆脱自己的妄想。
‘请说,我还年轻,思虑还不够成熟,请说给我听。’
他加了一句。
在他这种姿势中,板仓胜重突然想起年轻时认真负责的家康。
(毕竟是个慎重的人……)
‘我不太了解你对大久保长安的事件与上总介的关系知道多少。不过,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我还是先把大御所的决定传达给你吧!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发问。’
‘是,那么,大御所的决定是?’
‘大御所决定在京城的事告一段落,回到骏府的同时,因着这个事件而处分上总介永远禁止见大御所的面。’
‘永远禁止见面……?’
‘不能再在这个世上见面。不,未来父子永远不得见面……他解释说,儿子上总介犯了最大的错误。’
‘唔--’
‘而且,除了你之外,没有别人能去传达他这个意思了。因此,要我胜重把事情解释给你听……’
‘我拒绝!’
‘你说、什、什么?’
‘我的能力不足,上总介不会接受我所说的,我没有这个手腕和自信。因此要拒绝!’
15
‘哈哈……你说得太快了!’
板仓胜重笑着拿起瓶子,又替他倒酒,一面后悔自己的失笑。
(开始时,会被拒绝……)
那是能预期的,可是不能让他有上了老狐狸的圈套的感觉。
‘大御所……’
他又恢复认真的表情:
‘觉得,此事如果置之不理,死也无法瞑目。也就是说,这是他的遗言,因此慧眼独具,命令你胜隆去做。’
‘不,不管怎么说,这件事……’
‘胜隆!’
胜重加重语气:
‘他说出这样的话,也令我迷惑极了……可是,如果拒绝的话,明年又要发生战争了啊!’
‘嗄,战事……’
‘对!这一回的战场会由江户往东……不,或许会波及整个日本也不一定。你应该稍稍有预感才对。’
‘唔--’
胜隆沉吟着,拿起杯子。
胜重侧眼看他:
‘大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