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人心绪和游移不定。
然而,o很快就找到了能够诱出这种笑容的两件东西。杰克琳自己对这两件东西却浑然不知。第一件东西是她的天赋;第二件是她唤起他人欲望的能力,只要那个渴望得到她的人有可能对她有用或者能够满足她的虚荣心。o对她能够有什么用处呢?也许她仅仅把o当作了一个例外,她陶醉于o对她的欲望,一方面她能从o对她露骨的崇拜之情中得到快乐,另一方面她也许认为一个女人的欲望是无害的,不会造成任何后果。
在这一切之中,o还发现,与其送给杰克琳一只珍珠胸针或一条用各文字印满“我爱你”的名牌头巾,还不如给她一、二百个法郎,她似乎总是处于缺钱花的境况中。每当这个时候,杰克琳就会改变主意,不再说没有时间到o家里吃午餐或喝茶,也不再躲避她的爱抚。
但是关于这一点,o还不能完全肯定。她仅仅对斯蒂芬先生提出了一下这种猜测,而他已经在责备她进展太慢了。正在这时,勒内来了,有五、六次勒内来找o时,恰好碰到杰克琳在场,他们三人一起去过威伯酒吧。
在这几次相遇时,勒内常常凝视着杰克琳,用的是那种混合着兴趣、自信和傲慢的目光,那种在罗西他用来凝视那些完全在他的支配之下的姑娘们的目光。他那傲慢的目光对杰克琳似乎全无作用,就像滑过了一件坚实面光滑的盔甲,杰克琳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它。
o被这种奇特的对比搞得心神不安,认为勒内那种对她来说已是相当自然和正常的态度,对杰克琳却是一种冒犯。自己是在保护杰克琳吗?或许仅仅因为她希望杰克琳是属于她的?她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并没有得到过她——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得到过她。但如果她最后终于成功了,她不得不承认那得感谢勒内。
一共有三次,他们三人在酒吧獃到很晚才走。他们请杰克琳喝了过量的威士忌——她的脸颊又红又亮,两眼发直——他总是先开车送她回家,然后才把o送到斯蒂芬先生那里去。
杰克琳住在一间阴暗的公寓中,那是大群白俄在革命后定居的地方,从那时起到如今,他们从来没换过地方。公寓入口处的走廊上画着橡树的图案,在楼梯扶手的间隙中灰尘覆盖,绿色的地毯已经陈旧不堪,许多地方已经磨破了。
每次勒内想进去——他至今还未跨进过这所公寓的前门——杰克琳总像突然被火烫了一下一样地跳出汽车,嘴里叫着“今天晚上不行”、或者“非常感谢”,砰地一声关上车门。o心说,其实,有一团火在对她紧追不舍,这倒是真的。
杰克琳能意识到这一点真了不起,尽管她还没有什么具体证据来证明这一点,至少她意识到她必须防范勒内。对于他的潇洒,她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也许其实并非如此?按照目前她这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游戏还会继续下去,而且勒内对她来说是一个值得一搏的对手)。
唯一的一次,杰克琳让o进了她家的大门,并且上楼去看了她的房间,于是o马上理解了为什么她坚决拒绝勒内进她的家门。如果除了像o这样的女人之外,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如此光彩照人的尤物每天竟是从这么一个肮脏破败的洞穴里钻出来的,那会给她的特权、她在最豪华时髦的一流服装杂志的光洁纸张上创造出来的传奇形象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她的床从来都不收拾,只是勉强拉上了床罩,床罩下露出又油又脏的床单,这是因为杰克琳总是在上床前用冷霜搽脸,可还没等把它们擦掉就睡着了。在以前的某个时候,显然曾有过一道布帘把房间和厕所隔开,折成三角形的窗帘绳上如今只剩下两个铁环和几片破布。
一切东西全都褪了色:地毯褪了色,壁纸也褪了色,上面粉红和灰色的花蔓蜿蜒向上,就像长疯了的蔬菜,趴在画得很假的白色藤架上。应当把这一切通通扔出去,重新装饰:刮掉壁纸,把地毯扔出去,打磨地板。但在开始这一切之前,无论如何先得把四处的油污擦洗乾净。
这些污泥在澡盆的瓷面上留下了一层层的污迹,还应当把那些化妆品和瓶瓶罐罐擦乾净按顺序放好,清理粉盒,擦净梳妆台,扔掉那些脏棉布,打开窗子。但是率真、清新、洁净和散发着古龙香水和野花气味的杰克琳,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杰克琳,这世上再没有谁能比她更不关心她这个肮脏的房间了。她真正关心的是她的家庭,只有家庭才能引起她密切的关注。
第六节
看了这间陋室之后,o如实地向勒内描述了它,勒内为此提出一个建议,这个建议将极大地改变她们俩的生活,勒内的建议是让杰克琳搬去与o同住。令杰克琳最终接受了这个建议的原因不是别的,仅仅是因为她的家庭。
其实,在这里使用“家庭”一词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它是一个家族、或者不如说是一个部落。祖母,母亲,姨娘,还有一个女仆——一共是四个岁数在五十到七十之间的女人,成天吵吵闹闹,浓妆艳抹,裹在玛瑙饰物和黑色丝衣里面,早晨四点钟就爬起来在圣像昏暗的红光下哭泣和哀诉,整天陷在纸烟的烟雾之中。
这四个女人淹没在茶杯的叮当乱响和刺耳的叫骂声中,而她们所使用的语言,正是杰克琳恨不得拿出半条命去忘掉它的语言——她竟然会听凭她们的指使,仅仅听她们说话,甚至仅仅来看看她们都像是在发疯。每当杰克琳看到她母亲在喝茶之前把一块糖抓起来扔进嘴里,就会放下她自己的杯子,回到她那间落满灰尘的房间去,把她们三个撇下不管,撇开她祖母、母亲和她母亲的妹妹,和她们那染黑的头发,皱在一起的眉毛,她们那睁得很大大的像雌兽一样失神的眼睛——而在那间既作她母亲的卧室又充当客厅的房间里,还有第四个女人,那个女仆,跟她们三个是一样的货色。
她逃跑似的在背后砰地一声摔上门,而她们还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舒拉,舒拉,小鸽子”,这一切,简直和托尔斯泰小说中描写的情形一模一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