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她写字,突然低声道:“听说huáng昭很神勇,是么?”
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来?安怡十分诧异,六皇子白玉一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神qg,仿佛就是真的好奇,但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无聊到学着闲得没事儿的妇人那样好奇打听。安怡想了想,中肯地道:“都说他从前曾单骑闯入敌营中,斩首三十余人。”
六皇子不再多说什么,径自去了。
安怡在偏殿里又静候了约有一炷香,宫人进来把她领了过去,张婕妤已经走了,连太后歪在熏笼旁百~万\小!说,等她行过了礼就让宫人给她端凳子:“到我这边来坐。”
安怡的手心里沁出了一层薄汗,外间的传言,谢满棠的不解释,张婕妤的态度,六皇子的暗示,连太后的先冷后热,仿佛都在预示着即将发生的事不会是好事。
连太后等她坐下来,将手里的书递过去:“念给我听,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不得不服老。”
这次终于不是佛经,而是一些前朝贤后的小故事,安怡磕磕巴巴地念着,慢慢也就念得顺滑起来,声qg并茂。念完一个故事,连太后笑了:“你倒是稳得住。”
安怡谨慎地站起身来,垂手肃立。
连太后道:“都听说了?”
安怡想当然的就认为连太后问的是关于谢满棠的婚事,本想要否认,眼眶和鼻头却红了,拼命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连太后托着腮笑看了她一会:“这是听说了。”
安怡也就大大方方地掏出帕子拭泪:“太后娘娘恕罪,臣女失礼了。”
连太后道:“你可恼恨?”
安怡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只是心里难免难受。”说自己恼恨,那不是自己找罪受么?心里有恨,那就会和永昌侯府作对,那就会和连太后作对啊,谁会高兴?何况在这些人眼里,她得封这个乡君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说自己不在乎,她和谢满棠的那点事儿瞒得过谁去?何况郑王妃已经入宫求过连太后了,她要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未免显得太假太虚伪心机太深沉。
连太后冷不丁道:“据说,你和huáng昭有旧?”
安怡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话的下一句就是,不然huáng昭也不会悄悄藏在她车里,连过这么多道关卡,若不是遇到魏之明,兴许huáng昭就逃脱了。安怡赶紧跪下去:“臣女与他确实是很早就认识的,不过那时候臣女并不知道他是huáng家的人……”有些磕巴地把从前的事说了,包括huáng昭想要从她这里打听谢满棠的病qg也没隐瞒。
连太后不置可否:“他为什么没杀你?”
她活下来难道是罪过?非得死了才算是忠心?但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就是万劫不复,安怡委屈地道:“他恨我。可是这个怎么怪得我?huáng氏如若真的是忠臣良将,谁能动得了他?”听上去就是huáng昭恨到就连让她死都觉得是便宜了她。
连太后没再说话,盯着熏笼看了一回,轻声道:“魏之明在这场战役中立功甚大,现如今他还在前方力战huáng氏,有人提议,赏赐他一门体面的亲事,据说之前他曾经向你求过亲,并且之后再未谈过婚配……”
怎么什么都是据说啊?这是据谁说?安怡的心一紧,痛哭流涕地看着连太后哭了起来:“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从前年幼不懂事得罪了他,那天他就想要乱箭she死我,现在要是落了他的手,还不知怎么个死法呢。太后娘娘垂怜,我什么都不想了,就求您别让我嫁给他,您不知道他有多吓人,当初当街拦着我非得要我答应嫁给他,我不肯他就敢当街打我,幸亏我躲得快,还记恨这么久,这是男人吗?”
连太后好气又好笑,指着安怡和江姑姑道:“快看看,我还没说什么呢,她就先闹上了,什么叫做什么都不要了?皇命是能朝令夕改的么?”
安怡又哭:“我错了。我错了。”
连太后垂着眼淡淡地道:“你是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安怡不敢吭声,甚至不敢偷瞟江姑姑,只能低着头做鹌鹑状,连哭声都显得气弱了许多。许久,连太后方道:“你师父呢。城破之后她去了哪里?”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连太后选在这个时候问起这件事来,就是要bi着她说实话,安怡闭了闭眼,沉默。纵然知道吴菁的事qg迟早瞒不过连太后,甚至于连太后接连发难可能都是因为听到了风声,但她不能说。一是吴菁之所以这样避开连太后不肯见面一定是有充足的理由,二是只要她招供了,就会把谢满棠一起牵连进去把吴菁藏起来,是想要做什么呢?
连太后也不急,站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看来你是还没想清楚,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吧。”说着往内殿去了,江姑姑叹息一声,也跟着走了。
正文第436章肚子怎么叫了
熏笼里的热气裹杂着沉香味儿扑头盖脸地涌过来,安怡不适地晕了头,要怎么办呢?连太后看着是个好人,其实一点都不好,杀伐果断,更是不允许旁人对她有一星半点儿的隐瞒和背叛。说假话是死,说真话也没好下场,安怡想了很多,最终作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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