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只是隐居了起来。如今他再度出山,更将当年未成的‘神蝉九变’习练完善,功力甚以前数倍,只怕就算是罗敖也非其敌了。”
天水老祖摇头道:“二十年了,谁又说得清楚呢?”他思索一阵,转而盯着怯原道:“这么说,你取回碧犀剑就为了对付果离裳?”
怯原道:“是的,他如今为蒙舍诏上宾,企图吞并其余五诏。三个月前,施浪诏的两大高手都死在他手上,我迫不得已才来中原碰运气。”
天水老祖道:“但凡阵法,若欲发挥威力,皆须参阵之人功力相若,譬如少林的罗汉棍阵,南宫家的仁者剑阵,大雁门的秋雁飞齐剑阵。老夫就想请问,你们族内和你内力比肩的还有几人?”
怯原闻言默然,南疆崇尚蛊术,武功一道远远不及中原。她这一身功力并非凭自己苦修得来,而是族中长老临死时以秘法传功所得。而现在族内能与之比肩的几不可寻。
天水老祖捻须道:“且不说你能否找到碧犀剑的良佩,即便找到了,那人只怕还得从头练起,如此少说三年,到时候只怕南疆早被果离裳吞并了。”
怯原道:“老先生有什么高见?”
天水老祖道:“我且先问你一句,你南疆可有碧犀剑完整的修炼心法?”
怯原道:“有的。”
天水老祖满意地点点头,缓缓道:“老夫浸yi碧犀剑法二十载,无奈心法不全,始终难以突破。倘若姑娘肯借剑谱给老夫一观,待老夫突破便可助姑娘一臂之力。”
怯原皱眉道:“只是这剑谱乃族中绝密,只有我能……”
天水老祖一摆手道:“你们若被果离裳吞并,还谈什么绝密?”
怯原埋头思忖片刻,神色坚定道:“好,就这么说定。”
天水老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好好好,我们现在先将碧犀剑取到手再说。”他转头看着王子骆道:“小子,还不老老实实将剑匣交出来?”
王子骆没想到他们三言两语竟达成了同盟,他朝看阙孤渎看去,却见阙孤渎努力将头往窗外伸去,似对眼下情景熟视无睹,他只得无奈一笑,摸出剑匣递了过去。
天水老祖接过剑匣,满意地点点头,又递给怯原。怯原却看也不看,推还给天水老祖道:“还是老先生保管吧。”
天水老祖不由对怯原看高几分,没想到一个花信姑娘,竟有如此心胸。他也不推辞,微一颔首便将剑匣收入袖中。
阙孤渎肩头一垮,长叹口气,王子骆也长舒了口气——碧犀剑离身,他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此事,应当告一段落了。
笃地楼下传来“嘭”“嘭”“嘭”三声门响,不疾不徐,富有节奏。与此同时躺在角落那重伤之人睁开了眼睛。
“水……”他道。
王子骆忙给他端了碗水来,另一边王力则下楼去开门。
那人咕噜咕噜将水饮尽,恢复了些许气力。他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王子骆身上。问道:“这是何处?”
王子骆道:“在一幢楼阁内,就在离那口枯井不远。”
那人道:“是你带我来的。”
王子骆点点头。
那人微笑道:“我们当日在井中见过,你现在为何又肯救我了?”
王子骆道:“因为我如今也危在旦夕,便想起你那一句:应当是死在大地之上,随清风消散,而不是死在阴暗污秽之地。我觉得说得很好。”
那人莞尔道:“你觉得很好么?”他蹭着墙往上挪了半分,却牵动伤口,顿时痛得眉头紧锁。
雪雁之前已打水为他擦去了污渍。王子骆这才看清那人右胸伤口:一道月牙状的血痕,血痕两旁各有一点小指头大的血洞。王子骆看得头皮发麻,心中却疑惑这是什么兵器造成的。
一阵脚步轻响,王力带着敲门之人上来了。
“众位,请恕再下深夜冒犯。”
这声音王子骆听得耳熟,抬头一看,竟是那南宫耳。
“南宫公子,你来这里做什么?”怯原问道。
南宫耳道:“再下与姑娘一样,也是来借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怯原心头一跳。
“碧犀剑。”
怯原闻言心中一沉,扭头看向天水老祖。天水老祖两眼微眯道:“想不到‘仁义剑’南宫耳也会觊觎宝剑。”
南宫耳道:“在下也是迫不得已。”他叹了口气,抱拳道:“不知神剑在何人手上,在下只借去两个月,两月之后定当奉还。”说罢他环顾四面,目光从那重伤之人身上扫过,但他最后目光又停在那人胸口上,倏地神色一变,走上前一步,惊疑道:“三叉两刃刀!”他蹲下身,盯住那人面庞道:“原来他要找的人是你。你是何人?”
那人轻笑道:“无名之辈,怎入得了你南方第一大侠的法眼?”
南宫耳皱眉道:“能在他手中奔逃千里,绝非无名之辈。”
王子骆在一旁听得迷糊,不由问道:“到底是谁在追杀你?”
南宫耳立起身,缓缓说道:“不必问了,他已经来了。”
阁楼年久的木梯发出心烦的杂音,一双镂金流云靴踏在木梯上,映入众人眼帘。随着金靴一步步踏下,整个人也走下楼来,现出他的身形容貌。
“南宫耳,真是好巧。”杨晋慢悠悠道。
南宫耳眉头微皱,却未作回应。
地上那人呵呵笑道:“杨晋,你先招呼南宫大侠,却不理会阖某了么?”
杨晋眯眼道:“阖轲,你是嫌死得不够快么?”
阖轲,原来这是他的名字,却不知他和杨晋有何关系。王子骆看着他谈笑自若,心中不禁想道。
南宫耳却神色微动,‘过白虹’阖轲,太行第二十四刀,却不知为何会被同为太行刀客的杨晋追杀。
阖轲咧嘴一笑道:“好威风啊,你猜,若是数月前没有‘鬼王’插手,现在说这话的应当是谁?”话音一落便问“铮”的一声,却是杨晋的两仞刀贴着阖轲脸颊插ji了墙内。
杨晋寒声道:“如今即便你恢复如初,也未必是我对手了。”
阖轲轻笑道:“这是自然,即便我再打得你屁股尿流,届时鬼王再出来救你,我仍得逃命,对也不对。”
杨晋听得双目冒火,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阖轲道:“小心啊,在场的好几位高手都不下于你,你如此心浮气躁,当心阴沟里翻了船。”
杨晋闻言一惊,抽出两刃刀提在手上,瞟了眼脑后,最后还是盯住阖轲道:“你想死得痛快,可我偏偏不会如此。”
阖轲道:“是啊,我胆子小得很,没什么骨气的。你对我动动刑,没准我就跪地求饶了。说起来还是你厉害,当日已被我打得五体投地了,仍不肯讨饶,反而死死地盯住我。恩,对,就是这种眼神。”阖轲看了眼杨晋笑道:“是愤怒?不甘?绝望?还是恐惧?”他轻叹口气,又补充道:“我听闻当年你父亲败在罗无双手下,他那时是不是也是这种表情呢?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找死!”杨晋虎目生寒,浑身真气奔涌,杀气爆发而出,在场众人只觉入坠冰窖,俱都噤若寒蝉。
杨晋却并未动手杀阖轲。他缓缓抬起头,脸上肌肉微微抽do。
“糟了。”杨晋缓缓开口道,声音嘶哑低沉。忽地他眼中一道光芒闪现,继而一道火焰自脚下生出,瞬间遍布全身,数息之后,他无声无息化作一道火光消失在原地,只有三叉两刃刀“铛”的一声坠在地上。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阖轲半闭双目,无力道。
白影闪过,一个男子自墙边窟窿处飘然而入。
男子约莫四旬年纪,一身白袍不染凡尘,袖口衣角均镶有金边,熠熠发光。他腰间一道血红花纹犹如火焰,映在白衣上甚是显眼。
王子骆脸色倏地煞白,他已认出此人便是当日洞庭湖上所见那两个魔门中人的一个。
那男子却未去注意王子骆,他走向阖轲道:“你还好吗?”
阖轲道:“不好,半点也不好。”
男子道:“死得了吗?”
阖轲道:“死不了。”
男子呵呵一笑,走至他身前按住他后背,喃喃道:“经脉被封死了。”
阖轲道:“不是封死了,是伤了,一共七十二处,伤得极为精妙,如被封死一般。”
男子道:“世间还有这等手段?”
阖轲轻笑道:“你没听江湖传闻吗?”
男子皱眉道:“你是说那人回来了。”
阖轲点点头,道:“不然太行山还有谁奈何得了我?”
男子盯着阖轲半晌,忽地咧嘴伸出手道:“八弟。”
阖轲勉强伸出手道:“五哥。”
两只手紧握在一起。
“久候归来。”男子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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