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长,要不就叫老徐。”
“好好,依吾的意见,徐——徐副社长排第一,吾么,吾——,”唐岭看了一眼黄长工,见他闷着头,心里想:你个瘪茄子!寡妇死了独生子,敞门等痴汉?没那么便宜!“吾就排在徐副社长的后面。”
黄长工突然抬起头来,瞪着唐岭。“你也不去清水茅坑照照!”
“这样吧,老黄,黄副社长,你对徐副社长的排序有没有意见?如果没有,那老徐就确定下来任第一副社长,也叫常务副社长。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不在的时候,由他来主持工作,他的意见可以代表我。我呢,文化站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要两边跑两头管,是人哪有那么多精力?我又不是孙悟空,可以拔根毛当替身。老徐,你必须给我担起来。”
刘站长见徐雪森张嘴想说话,连忙摆摆手:“好好,你别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给你吃个定心丸,干好了,是你的功劳;干坏了,有问题算我刘某人的。不过,我不相信你干不好。这个老黄黄长工同志呢是乡党委原来准备任社长的,因为我来了,把你给压住了,就当第二副社长。唐岭就不用说了吧,就这样,一、二、三,会后我向乡党委上报备个案。我在这里讲明了,你们二位今后必须尊重徐副社长,大家团结协作,相互支持,相互配合,共同把合作社的工作做好。说到底,既是为社员群众做事,也是为自己做事。”
黄长工勉强地笑了笑,说:“刘站长,你都定了,吾也没啥意见。吾倒是想问一句,吾调到了西桥合作社,究竟算是哪一边的人?”
“哦,正想告诉你,从今天起,你就是合作社的人了,原先在乡政府的关系就割断了。本来嚒,你在乡政府也不算个正式的干部,不在编制之内,这你自己清楚。”刘站长耐心地解释。
“刘站长,吾是不懂啊,有个疑问,问一下:吾们三个算干部吗?吃不吃皇粮,拿不拿俸禄?”徐雪森问。
“对,刘站长刘社长,有没有工资?每个月是多少?皇帝都不差饿兵嚒!粮饷总要发吧?”唐岭接着问。
“看看你们!抢着当社长原来是冲着工资来的!”黄长工大声嘲讽道。
“黄副社长,不给粮饷你喝西北风啊?千年的王八那才是难得吃一顿,可总要吃一顿才能活下去啊!自己饱了,老婆孩子怎么办?日常开销哪里来?”徐雪森回敬。
“问问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你们不了解党的政策。告诉你们,合作社的领导也叫干部,但是,国家和政府是不发给工资的,因为不算是国家公职人员。”刘站长解释说。
“喔唷,不拿工资俸禄,还叫什么干部?弄个虚头衔还这么煞有介事,这顶乌纱帽连张草纸都不如!”徐雪森听了像泄了气的皮球,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对,当干部总要给点粮饷嚒!”唐岭附和道。
“话不能这么说,干部还是干部,管人的、管群众的,就叫干部。”刘站长很有耐性,一点也不着急,微笑着,真是好性子。
“‘干部干部,干干补补’,总要补点什么吧,否则真成了在庙里的帮工了。”徐雪森拔出竹竿旱烟筒,装烟丝,点火。
“补贴是有的。”刘站长笑着解释。“按合作社里强劳力的平均工拿基本,社长另外再补贴基本的百分之五十到六十。副社长嚒,有的社是拿百分之三十,有的社少些有的社多一些,具体要经过社员大会。因为我本人在乡里拿工资,所以,基本的我不拿,补贴这一块嚒,我也不想拿,准备建议乡里由常务副社长享受。”
“啊,刘站长,这么说他三开——嗯,徐雪森享受正社长待遇了?扯淡!”黄长工脸色阴了下来。
“黄长工,是谁刚才还说不要工资的?”徐雪森狠狠地回敬黄长工。
“刘站长刘社长,您的补贴嚒,吾建议您照样拿,您还嫌钞票多烫手啊?要嫌多,就给吾们三个平分,如果不行就让老k——,不,徐常副多分点,或者请吾们喝酒喝掉它,省得摆不平。”唐岭一边说一边观察徐雪森的反应。
“你看看你们,啊,说起来不为钱,遇到具体利益了,意见就来了。”刘站长特地看了一眼黄长工。
“刘站长,基本待遇还是要的,一客气今后可就后悔不及了。”黄长工闷头说。
“刘站长,吾徐雪森是倒在吾碗里的是吾的,绝不会把勺子伸到锅里去舀。你谦让给吾的补贴吾不要,免得被人在背后耻笑,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吾想钱,想尽办法赚钱,但历来不图横财,不贪不义之财,还是那句老话,凭本事赚钱、靠力气吃饭。不像有些人把一文钱看得比磨盘还要大,嘴上却说得那么光表!”徐雪森闷头抽着眼,眼梢却瞄向黄长工和唐岭。
“好了好了,待遇的问题大家争也没用,一是要通过社员大会,二是要经乡里决定。”刘站长打开皮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打开,看一眼,说:“现在有几件重要的事必须立即分头去做,我安排一下。第一,入社的土地、农具等生产资料必须马上登记造册,不容出现差错,这件工作由黄副社长分管,马上带人上门。”
“吾不认识字怎么去登记啊?记个啊!”黄长工一听急了。
唐岭和徐雪森“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你现在知道文化的重要性了吧?当干部没文化怎么行?”刘站长语气很平和。
“还想当正社长呢!幸亏没让你当,否则还——”唐岭呛道。
“老唐,你少说二句成不成!这是在开会!”刘站长制止了唐岭,又朝想张嘴的徐雪森摆摆手。“具体的工作不用你亲自做,有工作人员,你只要督促,把好关。这是一。第二,我听说你们西村有的人私心太重,不顾集体利益,钻空子,偷偷地把农具,还有这个耕牛,甚至是土地卖了,握着两个拳头来入社。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要立即制止。这件工作就由徐副社长负责抓。”
“这不行,刘站长,让唐老四唐副社长去管。”徐雪森猛的抬起头,马上表示不同意。
“为什么?”刘站长觉得奇怪,睁大眼睛问。
“吾是——,刘站长,你是知道的,吾徐家在西村没一寸耕地,也是握了两只空心拳头入社的,去做社员的工作只怕别人不服,说话还不如放屁响亮!不是吾剥你的面子,还是让唐副社长去管比较好。”徐雪森解释说。
“你呀,你是老好人做惯了,三开党,谁都不得罪,光捡便宜的好人做!”黄长工说。
“你是常务嚒,怎么推到吾头上?”唐岭明白这种得罪人的事的后果,也赞成黄长工说的话,可又不敢得罪徐雪森,犹豫了一下,说:“这样,刘站长刘社长,徐常副,吾配合,你唱红面吾当白面,说不定阻力小一点,工作也容易做。”
“唐副社长的这个建议不错,我同意。就这样定了,由唐副社长配合和协助徐副社长把这项工作一抓到底。”刘站长想了想,继续说:“还有就是宣传问题。许多社员认为入社是土地、农具充公,今后种什么、收成如何都与己无关,有少数人家把准备今年夏播的种子都卖了、吃了,还有的躲到亲戚家去玩耍去了。大家在认识上有误区,必须马上开展宣传攻势。老徐,在这方面你比他们二位脑子灵光,嘴皮子也能说,等一会你把上级的有关政策文件学一下,然后下去搞好宣传。”
“黄副社长,宣传的活计你来?”徐雪森眯缝着眼问黄长工。
“你是常务,你不去谁去?再说了——”黄长工不知徐雪森是话里有话,回了一句。
“噢,你以为常务是好当的啊!”徐雪森瞪他一眼。
“好,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各位马上到位,分头进村,开展工作。”刘站长收起笔记本,塞进皮包,站起来拎着皮包就要走。
“哎,刘站长刘社长,走啦?”唐岭认真地问。
“嗯,是,文化站那边还有点事。”刘站长随口回答道。
“合作社第一天开张,吾们三个就要出阵了,照老法,你这个当大帅的怎么的也要为吾们壮行吧?是不是老k?”唐岭说着,朝徐雪森挤挤眼睛。
“有道理!从前军队出征那是要登坛拜将、摆酒设宴的哟!”徐雪森没看唐岭和刘站长,把竹竿旱烟筒使劲地在桌子腿上敲了二下。
刘站长朝他们笑笑,用手指点着着徐雪森三人,说:“好好好,三员爱将,今晚就去西桥街大饭店,叫我老婆来买单!”
“什么?让你自己掏腰包?”徐雪森瞪大了眼睛。
“你以为天上会掉下来酒肉来?”刘站长说罢,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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