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大传》免费阅读!

秦始皇大传第25部分阅读(1/2)

作者:未知

    “故事完了?〃始皇失神地抬头问。

    “讲完了,〃幼公主突然悲从中来,起身跪伏在地叩首,两眼含泪地说:“故事半为真实半为杜撰,还乞父皇恕罪!”

    始皇爱怜的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地说:

    “你故事讲得很精彩,朕怎么会见怪。”

    “父皇救儿臣于危难孤苦,恨不能折寿让父皇长命!〃幼公主哽咽地说。

    “朕知道你的孝心。〃始皇又陷入沉思。

    “父皇日夜为国事操心,现又居无定所,食不定时,再以尊贵的身体学神农氏尝百草,儿臣为父皇担心。”

    “朕自有分寸,用不着你操心。”

    “但父皇很明显地瘦了。〃幼公主抬起头来,泪汪汪地看着始皇。

    “真的吗?朕觉得近来的精神更好。〃始皇摸摸自己凹下去的脸颊。

    幼公主还想说点什么,蒙毅拼命向她使眼色。

    始皇这时看到山腰有大队人马过去,他乘机转移话题出这口闷气。除了死去的皇后和中隐老人外,从没有人敢说故事来讽刺他,连王翦和蒙武都不敢。但他无法对这样爱他的小女孩发脾气,现在正好找到发泄处了。

    他找来赵高指给他看:

    “真人在这里清修,哪来这么多的人马嘈杂?”

    “奴婢刚才就查过了,乃是李斯丞相行猎,路过此地。〃赵高恭谨启奏。

    始皇站在阳台上看去,只见骑马车十多乘,前后面的随骑好几百人,还有几十条猎狗由养狗人牵着,奔跑吠叫,好不热闹。而丞相片号令旌翻飞,在阳光下鲜艳耀眼得很。他忍不住看看站在四周的近侍,哼了一声说:

    “李斯真是会摆威风,比真人私下出游带的人还多!”

    秦始皇帝不满的话,很快由李斯安排在他身边的耳目传给了李斯。

    李斯深怕受责,以后出行也就轻车简从,尽量减少跟随的人。

    但这更引起始皇的怀疑和恐惧。这还得了!他曾下令,他在后宫的行动,近侍不得透露给任何人,违令者死!谁知道他在梁山宫随便一句话,立刻就传到李斯的耳中,很明显的,他的近侍已有人为李斯所收买。

    他下令赵高彻查。6

    在梁山宫地下室。

    这里潮湿阴暗,不分日夜,四周墙壁还不时渗着水滴,唯一提供室内光源的是壁上燃烧的桐油火把。火把的火焰时大时小,室内也随之明暗不定,更增加了阴森之气。

    赵高将这里权当审讯法庭,他高据席案而坐,矮小的身体,猥琐的面目,虽然望之不似人君,但在阴森的气氛衬托下也有几分威严。

    地上跪着十几名当天轮值的近侍和郎中,一个个脚镣手铐,蓬头垢面,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几名宫女更俯首低泣,什么话也说不出。

    “你们中间谁泄漏了主上的话,赶快承认,不要连累大家!〃赵高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内回荡,特别刺耳。

    跪在地上的众人没有人说话。

    “看来不用刑你们是不肯说实话的,〃赵高大声恫吓:“来人!让他们转过身去,参观一下刑具。”

    几名如狼似虎、挺胸凸肚的刑卒走上来,将这些平日娇生惯养的内侍,像赶小鸡似地推拉转过身去。

    在黯淡的火把光下,排列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刑具,显得狰狞可怕。

    最普通的拷打用的是鞭子,这种特制皮鞭上带铜刺,轻轻一鞭打在背上就是鲜血淋漓。

    再顽强的有二龙凳,也就是将犯人的双腿紧绑在一张凳子上,然后在脚下面垫砖头,膝关节向反面扭,其痛楚任何人都难以忍受。垫一块砖头不招,再垫第二块,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

    再有就是用火烙,在火盆里烧红的烙铁一放到胸口上,就听到〃滋〃的一声,接着是一阵肉焦味,受刑人此时受不了痛,昏厥过去,用凉水喷醒再问,不肯招再烙,再硬的英雄也禁不起连烙上三记。

    最惨残忍的是〃断龙爪〃刑。这种刑法是利用特殊刑具拔指甲,不肯招供先拔一根手指的指甲,十指连心,这种连心的痛,神仙也熬不过。拔去指甲还有可怕的后遗症是手指不能碰任何东西,稍一碰及就是钻心地痛。

    另有一种看似轻松却难以忍受的刑法是〃洗仙脚〃。这种刑法是将人绑在长凳上,用猪鬃刷刷脚心,犯人忍不住痒一直大笑,最后笑得眼泪、鼻涕、尿溺齐出,真是求死不得,求生不能,别的刑法会痛昏过去,不能连用多次,而这种刑法要用到你笑着说愿意招认才会停。

    还有……

    还有……

    一个敞着衣襟、胸毛接连着虬髯,一道粗黑通到底的刑卒,用雷鸣似的吼声介绍完这些刑具,有几名胆小的宫女早已吓得昏过去,几名刑卒连忙在脸上喷水,又让她们醒过来,然后拖拉这些人回转身体,面对着赵高跪下。

    赵高先发出一阵鹭鸶般的笑声,然后故作仁慈地说:

    “你们都是自小入宫,幸受主上恩宠,才得选拔为近侍,这次为什么要泄漏主上行踪?”

    众人大声齐呼冤枉,尤其是几名宫女更是哭泣着说,她们身居深宫,连丞相府在咸阳哪条街上都不知道,如何能通风报信?

    “大胆,不想认罪还要狡赖,当天只有你们这些人在场,不是你们,难道说还会是蒙廷尉和幼公主?〃他过一会儿想起来什么,又补上一句:“难道会是本郎中令吗?”

    众人之间一阵窃窃私论,赵高耳朵尖,仿佛听到一个童稚的声音细语:

    “这可说不定!”

    赵高仔细循着声音方向看去,乃是一个只有十六、七岁的小郎中,因系宗室,父亲又在灭楚战争中阵亡,特准入宫任职。赵高暗记在心,并不立即发作。

    “有人承认,本宫会为他向主上求情,最多不过罚'鬼薪'三年,到皇陵去守墓,砍宗庙所需燃薪。要是经过严刑逼供才肯招认,到时候就是死刑,甚至是灭族!”

    众人面面相觑,互相讨论了一下,又齐声喊道:

    “启禀大人,我们真的没有做,要我们怎么承认?”

    赵高先是哈哈一笑,然后凶狠地说道:

    “你们久居深宫,不知大秦法律的厉害,借这个机会给你们先上一课!”

    赵高教惯了胡亥刑名之学,胡亥在上课时总是跟他瞎缠胡闹,急着放学去玩,根本就不想听,赵高一直感到怀才不遇,除了借着这个机会表现自己一番,同时还有进一层的深意。

    “你们知道吗?泄主上之密,按大秦律法应当处死,而死刑却有十二种——当众斩首谓之弃市;私室以剑穿心名戮死;拦腰而斩,上身痛苦得满地爬行,血流尽而死谓之腰斩。

    车裂就是用五部车子将人拉成五段;阮就是活埋,这用不着解释,磔就是一刀刀肢解致死;凿颠就是击碎脑袋——抽胁就是抽筋拔骨;釜烹用不着解释。戮尸、枭首以及夷三族(父、母、妻等家族),不用解释,你们也会明白。至于具五刑处死,就是先削鼻,再砍断左右脚趾,鞭杀后,再悬首城门示众,将尸体当众剁成肉酱……”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一名宫女尖叫着,又吓得晕了过去。

    “好吧,既然这样怕,就乖乖承认吧,本宫保证自首的人最多谪边北境,或是罚城旦,日夜守城门四年。”

    这些人议论一阵,还是没有结论,几名宫女更是披头散发,拼命向这些郎中近侍叩头,嘴里哭喊着:

    “你们这些平日自命为大丈夫的男人,一人做事一人当,有胆做就应有胆承认,不要连累我们这些无辜的女子!”

    “不错,〃赵高点头微笑:“但男人没有承认以前,你们这些女子也脱离不了关系!”

    隔了很久,还是没有人承认,赵高又嘻嘻作鹭鸶笑:

    “既然好话说尽,你们都不知趣,看样子是不见棺材不流泪,本宫非用刑不可了,来人!”

    “在!〃十几名刑卒齐声应诺,就像震天霹雷一样惊人。

    “大刑伺候!”

    “是!〃十几名刑卒跑步各就刑具位置。

    赵高眯着鼠眼在人丛中寻找,最后目光停留在那个小郎中身上,他指着他轻声细语地说:

    “将这个俊秀的小伙子留下,其他的关到隔壁囚室里,让他们再考虑考虑!”

    “是!〃几名刑卒将这些垂头丧气和痛哭喊叫的男女带走。7

    隔壁囚室宽大空旷,里面只铺着一些草堆垫。这就是这些平日锦衾绣被的男女杂居的地方,监禁了这几天,他们不得不以身体互相御寒,一天两餐只有清水和硬得像石头的粗馍。

    这处囚室只有一扇有铁护栏的窗子,正好就对着赵高所在的囚室。现在大家带着既害怕又好奇的心理挤在窗前观看,想知道赵高要如何对付这个小郎中。

    窗口太小,只容得三、四个挤着看,其他的男人就围在附近听室外动静和观察者的报告。女人则坐在地上,又想听又怕听,有几个还在低泣。

    “你叫什么名字?〃赵高在问。

    “我叫嬴取。〃这个小郎中说话还带着童音。

    “这小子有种,立而不跪!〃在窗口正中窥视的那名郎中说。

    “现在本官问你,这次是否你泄密?〃赵高的声音和蔼。

    “不是我!〃小郎中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语气仍然坚决。

    “你不怕受刑吗?〃赵高的声音已带着杀气。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能胡乱冤枉别人。”

    “好吧,你人虽小,骨头倒是很硬,让你试试是你骨头硬,还是我的刑具硬,来人!”

    “先用鞭打,看他皮肉硬不硬?〃赵高冷声说。

    “是!”

    “他们将他绑在柱子上,脱去了上衣,刑卒现在取出鞭子,还好是没带铜刺的!〃占据铁窗中央的郎中一一转述。

    此时传来阵阵皮鞭抽打的声音。

    囚室内的男人个个胆战心惊,女人都蒙头塞住耳朵。

    “看不出你这小子倒蛮有种的,连哼都不哼一声!〃赵高冷哼了一声,尖声高叫:“用烙铁!”

    只听一阵〃滋——滋〃,接着是嬴取一声痛苦的嗥叫,像被刺中的野兽,听了使人毛骨耸然。

    “这小子晕过去了,刑卒在他脸上泼水,胸前好大一块烙印,肉全烧焦了!〃那名窗口的郎中继续转述。

    “求求你不要再说了!〃一个蹲在草堆前面,两手捂着耳朵的宫女哭着说。

    “说还是不说?〃赵高这次不再作鹭鸶笑,而是像只猫头鹰在叫:“再烙一次!”

    又是烙肉的滋滋声和肉焦味,又是嗥叫和泼水声,这样接连两次,只听到刑卒说:

    “启禀大人,囚犯因熬刑不过,咬舌自尽。”

    “哼,拖下去埋了!〃赵高似乎意犹未尽地说:“便宜了他!”

    “他们在帮他解绑,尸首倒地了,他们就将他在地上拖,像拖条死狗一样!〃那名在窗口的朗中仍然在活生生地描述:

    “啊,好可怜,细皮嫩肉的胸部全变得血肉模糊。”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求求你!〃几名官女拥抱成一团哭泣:“这真是天降横祸,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只听到赵高在交代典刑:

    “今天这个小子算有种,但已破坏了本宫问案的兴致,明晚再开始问,不相信不会问个水落石出来。”

    “是,大人。〃典刑恭敬地回答。

    “注意不要再有人自尽。〃赵高的声音。

    “来时我已搜过身,他们可能用来自尽的东西都已没收了。〃典刑回答。

    “好,多注意点。”

    众多的脚步声,关铁门的声音,最后整个地下室一片可怕的沉寂。

    “都走光了,这间囚室的门锁着,铁门也上了锁。〃窗口那名郎中转过身来,脸色苍白,在桐油灯黯淡的光照下,像张死人的脸。他对周围这些充满沮丧绝望的可怜人说:

    “各位,明天晚上又不知道轮到谁,你们怎样想法我不管,我自己是觉得活不下去了,与其这样受尽痛苦凌辱而死,不如早寻个痛快了断!”

    “不错,要是让我这样脱掉衣服受刑,让父母所遗的清白身体受辱,还不如早点死!〃一名宫女也气节凛然地说。

    “现在我们身上能寻死的东西全拿走,连裤腰带都没给我们留下,想死,拿什么来死!”

    “我这里早准备好了东西,〃那个先前独占窗口的郎中诡秘地说:“我藏在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了。”

    他取出一包药物来,乃是宫人都熟悉的〃鹤顶红〃。

    “想死的就来拿吧!〃他慷慨地说:“要死就死在一起,黄泉路上彼此也有个照应。”

    众人都纷纷上前来要,他一一发放完毕,然后体贴地说:

    “服药不要有先后,免得后死的人害怕,听我喊一二三,就一起吞下去。”

    十几个男女围成一个圆圈,他正好在圆圈中央,当他喊到〃一〃时,就有半数的人吞服了。包括所有宫女,在喊到二人的死相难受。只有这位郎中没有吞服,因为他要喊〃三〃。

    等到他喊〃三〃时,所有的人都倒了下去,他也跟着倒了下去,可是并没有吞药,反而是过了一会,爬起来一具一具摸尸体探鼻息。确定所有的人都断气后,他走到门口用力擂门。

    一会儿铁门开了,囚室门也开了,赵高带着典刑和两名侍从,笑容可掬地走进来。

    “办好了?〃赵高微笑着问。

    “幸不辱命!〃这名郎中恭敬地回答。

    “全死了?〃赵高又问。

    “属下一一检查过。”

    “办得好!〃赵高向两名随从示意。

    两名随从一人一只手将这名郎中的手反绑。

    “大人,这是做什么?〃这名郎中惊呼。

    “十几个人都死了,你一个人独活,让我怎样向主上交代?〃赵高又作鹭鸶笑。

    “赵高,你这个阴险毒辣的小人!〃这名郎中自知绝望,破口大骂。

    “别逞一时口舌之快,你难道不想全尸走得痛快,要像今晚那个小家伙一样?〃赵高脸色变得铁青:“念在你帮本宫做了点事,我亲手送你上路。”

    说完话,赵高自袖中取出一包〃鹤顶红〃,捏着鼻拉开嘴,整个硬倒了下去,再将他嘴合上,想吐都吐不出来。

    没过一会儿,只见他的挣扎逐渐微弱,两名随从将他丢在地上让他断气。

    典刑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像瑟弦一样,不停地抖动。

    “没你的事,听话一点,就没你的事!”

    “属下知道。〃典刑结结巴巴地说。

    “你知道什么?〃赵高和蔼地问。

    “嬴取熬刑不过,咬舌自尽,其余的人畏罪自尽。”

    “对,就这样呈报上来!。赵高笑着点头。他又转向两名侍从说:“还有你们两个,你们又看见什么?”

    “小人什么都没看见。〃两名侍从齐声回答,声音发抖。

    “好!有时候装聋装瞎,比自认聪明好!〃赵高又作猫头鹰笑。

    赵高将典刑的报告转奏始皇。始皇皱皱眉头说:

    “这样还是没查出泄密的人!”

    “泄密者一定在这些死者当中,不过陛下要是不满意的话,奴婢可以再扩大侦办。〃赵高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始皇沉默不语。

    在一旁侍坐的蒙毅启奏说:

    “如此一来,后宫人员有了前车之鉴,相信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不过大臣收买君王身边近侍做耳目,这是自古以来难免的事,只能今后清查防止,臣不认为该因此而兴大狱,连累太多人!”

    “蒙廷尉说得对,郎中令,今后要严密防止类似事情。〃始皇转头对赵高说。

    “奴婢遵命!〃赵高行礼退出,忍不住一脸的笑。8

    那夜始皇独宿咸阳宫,没有召妃姬侍寝。

    虽然他居处不定,但批阅奏简文书却从来没有松懈过,都是随车带着走,他规定自己每天必须批阅一石(百二十斤)奏简才能休息。

    今夜批完这些奏简后,他已觉得精神支持不住,经过幼公主提醒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他不敢再找侯公、石生他们开方配药,因为服了他们的药后,一时感到体力充沛,男人的需要特别旺盛,但过了一段时间会加倍觉得起惫。

    经过太医的诊断,他是操劳过度,肝火上升,除了服药清心以外,还需多休养,禁戒女色。

    戒女色对他不是难事,但要他闲着什么事都不管,他还是死了的好。于是每逢太医说他又操劳过度时,他总是笑着为自己解嘲:

    “朕已听了你一半的话,你该满意了。”

    今晚他休息得特别早,睡得也好。睡到半夜,忽然闻到一阵熟悉的焚香味,身边响起一阵轻微悠扬的琴声。

    那种似醒非醒,似真似幻的气氛又笼罩住他,他想睁开眼睛,却觉得好沉重,怎样也睁不开,只得静静躺着听琴。

    弹琴的是高手,弹的是皇后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而且歌词也是她最喜爱的——

    …

    初识卿兮发覆额,

    桃花灿兮小楼西。

    沧桑尽兮成眷属,

    长相守兮莫分离!

    …

    他和着琴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这首歌,不自觉眼泪汩汩流出。在皇后死后,每逢听到宫人弹这支曲或唱这首歌时,他都会忍不住地流泪,何况是在这种似睡又醒、感情最脆弱的时候。

    琴声忽歇,正在他极力想睁开眼睛让自己清醒时,只听到有人在他耳畔细语,像是皇后的声音,但要年轻得多。这个声音单调而一再重复:

    “你睡着了!你睡着了!你在梦中!你在梦中!”

    “我在梦中,我在梦中!〃他跟着在心中默念。

    “小柱子,我是玉姊,念你对我用情之深,怜你相思之苦,特地来看你!〃这个声音清脆甜腻。

    “玉姊!〃他想大声欢呼,可是却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睛坐起来,但身体和眼皮都好沉重,完全不听指挥。

    “玉姊,你的声音好年轻!〃他发出呓语。

    “傻瓜,玉姊现在是神仙,当然会越来越年轻。”

    “让我醒过来,好好看看你。〃他要求。

    “此时此刻,醒也是睡,睡也是醒,似梦似真,情调岂不是更美?〃她轻轻吻着他的耳根。

    耳根是他的敏感点,这只有皇后和几个他比较喜欢的妃子知道。

    他男性的欲火燃起,一发不可收拾,但他却发觉自己无法主动。

    她为他脱去了衣服,然后他感觉一个赤裸光滑的女体在拥抱他,亲吻他,为他做着《素女经》上记载的各种动作,但动作却非常生涩。

    “不是玉姊,也不是任何一个妃姬,她还是个处子!但哪个宫人这样大胆,敢于如此戏弄我!”

    但他这种愤怒没有维持很久,因为很快他就进入欲仙欲死的境地,情欲的浪潮淹没了他所有的思想。

    激情过去,他真的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耳边又听到刚才那个声音在喊:

    “陛下,醒醒,陛下,醒醒!”

    这次他是真醒过来了,他发现身上已穿好睡袍,但脸上湿湿的,似乎有人用冷水为他擦过脸,他翻身坐起,在灯光下看到一个宫女跪在床前。

    “你好大的胆子!〃始皇怒喝。

    但看到这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装皇后尸主的人,也是他平日爱乌及屋最宠爱的侍女,再想想余味未尽刚发生的事,他不禁心又软了,他柔声地问: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幼弟伸冤!〃宫女仰起带泪的脸,在始皇眼中更为楚楚可怜。

    “你幼弟是谁?有什么冤?”

    宫女将嬴取的事说了。

    “赵高敢这样胆大妄为?不过他是奉朕命行事,虽然做得过分一点,倒也无可厚非,刑重致死,畏罪自尽乃是常有的事,〃说到这里始皇沉吟一下又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奴婢早知道幼弟这件事动不了赵高!〃宫女已经硬咽着说下去。

    “那你就用这种蠢办法?〃始皇厉声地说:“你认为朕是可以用女色诱惑的吗?”

    “奴婢绝无这种愚蠢想法,陛下后宫三千佳丽,奴婢还不至自信狂妄到这种程度!〃宫女擦干眼泪坚强迫来。

    “那是为什么?”

    “奴婢要揭发赵高一项阴谋,欺骗陛下的大罪行!”

    “哦?〃始皇摇摇头:“他会有什么阴谋?”

    “他联合那些术士用安息香和催眠术欺骗陛下。”

    “你的话作何解释?〃始皇仍然不太相信。

    宫女将赵高串通卢生要她假装皇后附体的事说了。

    “真有这种事?〃始皇惊问,但依旧有些许怀疑。

    “奴婢预料到空说无凭,所以不惜亵渎陛下,将安息香和催眠术的效用从头到尾表演一遍。”

    “唉!〃始皇叹口长期,神情变得非常沮丧。他虽然知道赵高为人卑下,但一直认为对他是绝对忠诚的,真是想不到会这样!

    何况他做了这样久的神仙梦,一下就从云中跌下来,跌成粉碎。

    “你为什么不早说,你参与其事,要朕如何安排你?〃始皇声色俱厉。

    “奴婢早就安排好了后事,先父随王翦将军征战多年,为国捐躯在楚地,母亲早年去世,奴婢只有嬴取这一个幼弟相依为命,他死了,奴婢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你如何安排自己的后事?你的生死操在朕的手上!〃始皇装成不悦地说。

    “奴婢名叫嬴英,要生操在你的手上,但死你管不了!〃嬴英昂然地说。

    “你说什么?〃始皇着急地下床来拉她,但她全身痉挛地倒在始皇怀里。原来刚才她趁着擦眼泪的时候,早就吞下了毒药。

    “嬴英!你为什么这样傻?嬴英,听不听得见朕的话?朕会严办赵高!”

    “谢谢陛下……〃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在发生嬴英事件的同一个傍晚,也就是始皇正忙着批阅那一石奏简,犹未休息就寝的同时。

    卢生、侯公、韩终和石生几位儒生兼方术大师正在卢生住处聚会。

    卢生住处虽装潢布置得仙里仙气,但童婢成群,起居用具豪华,不像一般流浪在街头的方士。

    他坐在密室的主位上,脸在烛光照不到的阴暗处,显得格外的神秘。

    他背后神案中央有两幅画像,一幅是老子李耳骑青牛出散关,一幅是孔子孔丘着儒服、儒巾,佩长剑。

    神台上香炉袅袅,中间供着鲜花时果。

    卢生首先发话:

    “我得到消息,徐巿这次回会稽接家眷,虽然会稽郡守得到消息慢一步,没有抓到他,但他派来咸阳和赵高联络的人却在下午被捕,我们得趁早作打算。”

    “徐巿在嬴政和赵高面前都比我们得宠,扳倒了他,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出头,这是个好消息!〃白发苍苍的侯公说。

    “你真是祭祀前的太牢(牛)不知死活!〃石生插口说:徐巿滞留海外不敢回来,嬴政追查,就会查到赵高和我们这些人的关系,我们一个都跑不掉。”

    “那是你的说法,你教嬴政的《黄帝素女经》,完全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房中术,将他练得中岂不足,眼圈发黑;我给他的药却是道地的补气强身仙方,长久服用就是不能成仙,至少可以延年益寿。〃侯公反唇相讥地说。

    “延年益寿?哼,乃是和兄弟我相辅相成的壮阳药吧?要不是韩终兄的丹药和练气,嬴政恐怕早和他先父见面去了!”石生不甘示弱,又还他几句。

    面色红润、自称六十多岁、但看上去如四十许的韩终,面带不屑,始终未发一言。

    “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我请各位来只是转告这个消息,怎样打算全在你们自己,我本人是准备今天晚上就走,韩兄,你的意下如何?”

    韩终被指名发表意见,他不得不说:

    “徐巿迟滞不归,总会有他一套说词,再加上赵高素得嬴政宠信,只要他美言几句,兄弟相信不会有事。再说,像嬴政这样坚信求仙之道,出手又是如此大方的主子,哪里还找得到?”

    “当然,韩兄是靠真才实学,能让嬴政信任,像卢兄和兄弟这种故弄玄虚、左道旁门之术,迟早会被揭穿。有人说,得意不可再往,夜路走多了总会碰上鬼,又说知足常乐,这几年我们虽赶不上徐巿,但嬴政所赏赐的也够我们养老了,我赞成卢兄的意见,要走趁早。〃石生不客气地说。

    “就是要走也总得准备一下,〃侯公说:“这几年,我看准咸阳附近的建筑用地会涨,因此买了点地,必需处理掉!”

    “唉!〃卢生叹口气说:“嬴政虽然一时迷于仙道,但他到底是个权力欲极重的人。天性刚愎自用,专任狱吏,以刑杀立威,其余朝中大臣莫不是奉迎意旨,尸位伴食而已,这种人不要说求不到仙药,就是求得到,我也不会帮他求。侯公,你那点地皮算什么?嬴政答应明年给我楼船十艘,人员任我挑用,我都不等了,你还等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韩兄,你说不对?”

    “我想不急在一时,我放了点债在外面,也得费点时日去收。〃韩终回答。

    “好吧,话说到这里为止,散会以后我就要走了,〃卢生微笑着说:“后会有期!”

    “你就这样走?〃侯公惊问。

    “当然,房子是租的,童婢是嬴政赐的,一部安车,一名书童赶马,足够了。〃卢生微笑。

    “兄弟也是如此,各位请了。〃说着石生气立告辞,翩然而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石生之谓乎!〃卢生望着石生出门的背影赞叹。

    “那些研究小组的成员如何?要不要转告?〃侯公问。

    “人多口杂,传出去可不是玩的,各听天命吧!消息晚一点,他们总会得到,让他们自己去作打算!”

    “卢兄去哪里,以后是否可以联络?〃韩终问。

    “目前尚无定处,我等名士日后总是打听得到的。〃卢生见韩终和侯公想
小说分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