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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花宝鉴第40部分阅读(1/2)

作者:未知

    想,难道身虽离开了,不许我们魂梦相会么?但隔得老远,魂梦也未必能来,或者心动神 知,且呼他的名字,或者倒呼唤得来。于是非但我这边呼他,他那里也呼唤我,两边凑合,竟能凑着也未可知。所以又说:‘若虑魂梦飞不到,试宵宵、彼此将名唤。墨和泪,请君玩。’这句也不消解,不过和墨和泪,请你看就是了。是这么解的不是?”子玉笑道:“解得一点不错。”琼华道:“我且问你,这人与你常相厮守,你却怎样位置他?”子玉道:“不过侍书捧研。”琼华道“侍书捧研,何用魂梦相唤?”子玉着了一分急,说道:“我说你是我的知己了,自然是洞见肺腑。

    谁道你也不能知我,何况他人?”琼华笑道:“我讲得这么透澈,怎说还不能知你呢?”子玉道:“别人讲些糊涂话,也由他,你是不应该讲的。现在相貌还有些”便住了口,琼华道:“口恶,那你就应该”住了口,不说下去。子玉看了琼华,琼华也看了子玉。子玉只得陪笑道:“这事也不用讲他,横竖久后自知,也不须分辩的。我今日见着度香,说他夫人要请你去赏j花,还请庸庵与剑潭的夫人,并众相好的夫人。你去不去呢?”琼华道:“我不去罢。”子玉道:“为什么不愿去?”琼华道:“一来我也才过来,还没有满月。二来也要等太太吩咐,如太太去,我就跟了去。”子玉道:“他们不请太太,单请你们一辈人。度香并说他夫人讲的,日子还没有定,要一家一家去问明了,都高兴来,要全到,不准少一个,还要没有大风的日子。若有一个不高兴,再改期,所以预先要问定了。”琼华道:“且看我们姐姐、嫂嫂怎样,他们若都去,我也去,如有不去的,我也就不去了。”子玉恐他再问琴言的事,尽找些闲话与他谈。琼华明知子玉心事,也不忍再问,教他难为情了。正是:鱼水深情,风凰良匹;曾经沧海难为水,愿作鸳鸯不羡仙。下卷要详叙琴言在路景况,且俟细细分解。

    第五十五回

    凤凰山下谒s坛翡翠巢边寻旧冢

    话说琴仙出京之后,一路相思,涕零不已。十八站旱路到了王家营,渡了h河,在清江浦南河赁店住了。写了江船,做了旗子,制了衔牌,耽搁了三日。道翁于漕河两院都是相好,一概不惊动了,没有往拜。道翁有个长随叫刘喜,为人老实忠厚,四十多岁,跟随了五六年,跟过江宁侯石翁太史,善于烹调,如今叫他伺侯琴仙。这刘喜正是个老婆子一样,饥则问食,寒则问衣,琴仙甚得其力。开船之后,三天到了扬州。道翁怕那些商人缠扰,要来求诗求画,请吃酒,请听曲,便不上岸。

    但要等过关,只得在关口等候。

    是日一早想着平山堂,要带琴仙去逛逛,便在船上吃早饭,叫刘喜去雇了一个小船,从小南门沿河绕西门而去。此日幸喜凉爽,天yy的没有太y。琴仙看那一湾绿水,萍叶参差,两岸习习清风,吹得罗衫滉漾,甚是有趣。行了数里,见一个花园,围墙半倒,楼屋全欹,古木鸦啼,繁y蝉噪,正是:朱楼青琐声歌地,蔓c荒榛瓦砾常道翁道:“这是小虹园。我当日在此与诸名士虹桥修禊,眼见琳宫梵宇,瑶c琪花,此刻成了这个模样,令人可感。前面还有个大虹园,也差不多,略还好些。”琴仙道:“若论这个园,当年只怕也与怡园仿佛。”道翁道:“那本来不及怡园,若能两园相并,再连到平山堂,就比得上怡园了。”过了一会,又见满地的灵石,尚有堆得好好的j座,其余坍的坍,倒的倒, 滚满一地。又见j处楼阁,有倒了一角的,有只剩j根柱子竖着的,看了好不凄凉。过了一座石桥,上面题着虹桥两字。那边岸上,又有个花园,虽然略好些,尚未倒败,但那些洞房曲槛,当年涂泽的想必是些青绿朱丹,如今都成了一样颜se,是个白惨惨的死灰se。园中高处,也望得见楼上的窗子,十二扇的只有七八扇,还有脱了半边,斜挂在上面。惟有树木茂盛,密层层的望不见天,那些鸣蝉嘶得聒耳可厌,倒过了好一会才过完。便又过了一座石桥,三面皆通,署名为莲花桥,甚是完整。河面略宽了些,两岸绿柳y中露出j处红墙梵刹来,俨然图画。又见有j处酒帘飘漾,曲径通幽。琴仙游览不荆忽见前面有两个游船来,琴仙举眼望时,只见有两个人光了脊梁,都是皤皤大腹。那一个船坐着两个f人,浓妆艳饰,粉黛霪霪。琴仙忽见他义父低着头看水,把扇子遮了脸,不知何意。琴仙又见那两个f人都眼澄澄望着他,一个还对他笑盈盈的。两船紧挨他的船身过去,两个f人越看得认真,倒像要与他说话一般。琴仙不好意思,低了头望着别处。船过去时,琴仙身上忽然打来一样东西,吃了一惊,掉在船板上,看时是一方白绢,包着些果子。道翁一笑,拾起来解开,是些枇杷、杨梅、菱、藕、桃、梨之类。琴仙还不知从何处打来,问道翁这包从那里掉下来的,道翁道:“是那船上抛过来与你的,这倒成了安仁掷果了。”琴仙方明白是两个f人送给他的,脸便红起来。道翁道:“这也不必管他,他既送来,也是他的好意,扰了他便了。”自己倒先吃了一个枇杷,琴仙终不肯吃。道翁道:“方才这两人,是盐商家的伙计,认得我,我怕他们见了回去讲,又要来缠扰。幸他们没有见着。”船到了一处,道翁同了琴仙上去逛了。琴仙见是个庙,进了山门,有个小小的园,也有阑g亭子,中间三间厅屋,写着平湖c堂。逛了一逛,也 没有甚意思,便又下了船。

    到了平山堂,景致就好了。山脚上就是青松夹道,清风谡谡,凉浸衣衿。一磴一磴的走到山门,进去瞻谒,宝殿巍峨,曲廊缭绕,一层高似一层。四处灵石层叠,花木繁重,瑶房珠户,不计其数。不过也是旧旧的了,还不见得很荒凉。过了御书楼,才穿到平山堂上来,见了欧文忠公的亲笔。见有个和尚出来,见了道翁,忙笑嘻嘻的上前施礼,问道:“屈老爷儿j时到的?僧人眼也望穿了。”道翁一看见那和尚,有五十来岁,白白净净,高颧骨,颐下有三寸长的黑须,记得是个知客,忘了他的名氏,便也拱一拱手,道:“才到。现等过关,今日晚上就要开船。”那和尚道:“那里有这样要紧,自然盘桓j天。”

    便骨碌碌两眼在琴仙面上转了j转,看琴仙穿着件白罗衫子,脚下一双小皂靴,便知道是他的少爷。便也两手和南,琴仙也还了一揖。和尚连忙让坐,问了道翁去向,即叫人拿出茶来,笑嘻嘻的对着琴仙道:“少爷是头一回来,不晓得我们这里有个第二泉,请尝尝这个第二泉。”又吩咐人,快将泉水泡那龙井茶来:“明日你们到镇江,就尝第一泉,也不能胜似这个。”

    道翁道:“那第一泉也实在费力,往往取了出来,也不见行得甚好。”和尚道:“你要把索子量准了尺寸,c长时二丈四尺五寸,c落时一丈六尺就够了。放到了数,才把桶盖扯起。

    若没有到泉出的地方,扯开了盖子,江水灌满了,泉不得进去。

    所以往往取出来不见好,就是没有量准尺寸。”道翁道:“是了,我只晓得金山脚下为第一泉,却不晓得c长c落时的尺寸,故取出来仍是江水,倒辜负了这个第一泉了。”和尚道:“容易,明日我们摆过江去取来,吊桶是现成的。”道翁道:“也罢了,这第二泉尝了也不输似第一泉。”那和尚道:“屈老爷,我们想杀你了。你去年说,三月内就转来的。四月里包七太爷、 鱼三老爷在这里赏芍y,看罂粟,说起你来。说三月十五,盐台大人的寿旦,盐务里g礼之外,还要做架屏。一时扬州城里,竟选不出一个作家来。其实,翰林进士不少在这里,他们说做得不好,只得到江宁去找侯石翁老爷,送了十二se礼、六百银子,又请王大老爷王蒙山写了,又是三百两。他们说,那时你老人家若来了,只消一桌酒,又快又好,连写带做不消两天工夫,岂不省事。等你不来,教他们东找人西请人,好不为难。”

    道翁笑道:“这些商家就多花j个钱,也不要紧。”和尚对琴仙道:“少爷,那边还有个花园,请去逛逛罢。”琴仙也想逛园,不敢说,看着道翁。道翁道:“也好,索x逛一逛。”

    和尚叫人开了门,引进了园。可惜是夏天,虽然今日没有太y,也是热烘烘的,有那树木丛杂,翳障了不透风。各处逛了一逛,和尚又指那口井,说就是第二泉。平山堂是江南胜地,凡各处过客到此,无不游览。那和尚眼中,男男nvnv也见过j千万了,却没有见过琴仙这样美貌,倒也不是邪心,不过那一双滑油油的眼睛,又生在个光头之上,分外觉得不好些。只管参前错后,挨来挤去,殷殷勤勤,借着指点景致,若遇见石径难走地方,他便搀一把,扶一扶,琴仙的纤手倒被他握了好j回。琴仙心上好不恨他,脸上已有了怒容,便对着道翁道:“回去罢,恐天要下雨。”和尚道:“不妨,就下雨难回,敝山房屋颇多,尽可下榻。”道翁也恐下雨,且闻隐隐的起雷,便也要回去了。

    那和尚尚要挽留,道翁决意要走。琴仙见那开园门的j个人,问他刘喜要钱,刘喜给了一百大钱,尚还嫌少。和尚喝退了,直送出山门。道翁与琴仙下了船,仍坐船而回。只见往来游船甚多,一去一来,也有大半天。回来船已过关,等道翁、琴仙上了大船,即打了三回锣,chou了跳,开起船,趁着微风,到了瓜州,又要过关。这瓜州地方没有什么逛处,道翁也无相好, 明日又耽搁了半天,过了关,一日半到了江宁,在龙江关泊下。

    道翁忆着侯石翁,要在此与他盘桓j日。一早带了琴仙并刘喜,雇了个凉篷子,由护城河摇到了旱西门,进城雇了肩舆,到凤凰山来访侯石翁。这个侯石翁,是个陆地神仙,今年已七十四岁。二十岁点了翰林,到如今已成了二十三科的老前辈,朝内已没有他的同年。此人从三十余岁就致仕而归,遨游天下三十余年。在凤凰山造了个花园,极为精雅。生平无书不读,喜作诗文,有千秋传世之之想,当时推为天下第一才子。但此翁年虽七十以外,而x尚风流,多情好se,粉白黛绿,姬妾满堂。执经问字者,非但青年俊士,兼多红粉佳人。石翁游戏诙谐,无不备至。其平生著作,当以古文为最,而世人反重其诗名,凡得其一语褒奖,无不以为荣于华衮。盖此翁论诗专主x灵,虽f人孺子,偶有一二佳句,便极力揄扬,故时人皆称之为诗佛,亦广**门之意。而好谈格调者,亦以此轻之。

    道翁与琴仙到了园,叫刘喜先将名帖送进。琴仙见这个园四面尽编槿竹为篱,种些杂树。望着里头,疏疏落落,有j处亭台院宇,甚是清旷,却无围墙。不一会,刘喜同了一人出来,说请就将肩舆抬进。琴仙在轿窗里看时,高高下下,弯弯曲曲,有长松夹道,有修竹成林,有飞瀑如帘,有清泉作带,有三两处楼台接连,有十j抱树木j格,鹤羽皑皑于栏中,鹿鸣呦呦于栅内。到了一处,下了轿,走上前去。只见松石边,迎出一位老翁来,飘飘然有凌云之气,不衫不履的,上前一把拉了道翁的手,把琴仙看了一看,也一把拉了他的手,拉进了三间书屋。道翁与他叙礼,命琴仙拜见。石翁问道:“这位郎君,与你是何瓜葛?”道翁道:“此是小儿。”石翁呵呵大笑,道:“俭腹人要充饱学,寒乞儿要装富翁,再醮f还想学新嫁娘。

    你是个秃尾猢狲,怎么忽然有个小儿?难道这位玉郎是你口里 吐出来的?”道翁笑道:“胡说,这原是我过继的螟蛉。”石翁又笑道:“原来是螟蛉。”便拉住琴仙,两目注定,说道:“请起,请起。好个玉郎!何物老妪,得此宁馨儿。难得,难得。”两人叙了叙契阔,就高谈起来。琴仙在旁,听那侯石翁声如洪钟,明炯炯两只三角眼睛,疏疏两撇白髭须,纵横舌辩,口似悬河。听得他将些疑难的经典来问道翁,说经书上什么什么怎样解,史书上什么什么怎样解,子书上什么什么怎样解,《汉书》上什么什么怎样解。却见道翁一一的回答出来,石翁不住点头。后来见道翁也问了他j种书,石翁也答得明明白白。

    两人又对驳了一会,各自抚掌大笑。石翁即吩咐家人备出饭来,石翁是不饮酒的,拿出来陪道翁。琴仙不肯喝酒,道翁善饮,便一人自酌。石翁道:“我劝你也不必做官了,虽然得了别驾,究也难展骥足。你的相知也尽多,难道舍了这六品前程,竟没有饭吃么?”道翁叹道:“我并非老马恋栈,但也有个难处。

    你晓得我数十年来非特依然故我,反成了个孑身,还是立锥无地。我若有你这样仙才浓福,自然也会安享了。正是命宫磨蝎,无可如何。”石翁道:“仗文章也尽可自豪,何必手板在身,浮沉宦海?依我殊可不必。或身依莲幕,或遨游名山,岂不自由自在!”道翁道:“你不见汤临川与梅国桢的回书说:‘少与诸公比肩事主,老而为客,所不能也。’仆少未立朝,老屈下位,岂能再作依人之想。况彩笔已还,枯肠难索,虚名有限,大敌恒多。养由基如一矢不中,毁者j集,我甚畏之。自今以后,将焚弃笔砚,善刀而藏,不作身后虚名之想,浮沉于半刺间,以终老是身足矣。”石翁也太息j声,又问道:“王质夫、刘敬之都好么?”道翁道:“甚好!我见他们一班的后人,个个都是佳品。”石翁道:“都好么?”道翁道:“第一是梅铁庵的令郎名子玉,号庾香,竟是人中鸾凤。今年若考宏词,是必 中的。”石翁笑道:“宏词科也没有什么稀奇,熟读《事类赋》三部就取得中宏词。”道翁道:“这是你老先生没有考上,所以题起你的牢s来。”石翁道:“这也不然,我倒是公论。那梅铁庵的令郎怎么好呢?”道翁道:“第一相貌就好,温然如玉,学问各样全的。”石翁笑道:“相貌好了,自然心地灵慧,这是一定的。还有好的呢?”道翁把那j个名士一一说了,石翁道:“今年点状元的那个田君,他的父亲也算我的门生,中了进士,就不在了。他的母舅张桐孙也与我相好。这徐公子自然不用讲了,晓山相公可为善人裕后。”道翁将怡园诸人分题的对子念与,石翁也赞了j联,说道:“倒不料一班小孩子居然能这样,真是英雄出少年,我辈老头儿,倒要退避三舍了。”

    道翁又将那篇序文念了,石翁赞了两声,道:“竟是一篇唐文,宋人四六无此谨严。但其中有两句,还要斟酌斟酌。”道翁道:“就请教,那两句呢?”石翁道:“琉璃研匣,翡翠笔床,是用《玉台序》。但他一浓一淡,相间成文,便入古格。

    他是‘琉璃研匣,终日随身;翡翠笔床,无时离手。’此等句倒好。你换了置鸲眼之端溪,卧鼠须之湘管,此调便入时格。

    篇中虽有丽句,却带古艳。惟此二语稍时,不称通篇也。只要点去鸲眼鼠须四字,就救转来了。‘琉璃研匣,常置端溪;翡翠笔床,时安湘管。’便是六朝句法,老弟以为何如?”道翁道:“真一字之师,敢不拜f!”道翁又饮了j杯酒,道:“老兄近来诗力益肆,正如浔y九派,泛滥横溢,弟倾心已久。但阁下之诗,无论游戏之言,也入全稿,似乎不可。何不分为内集、外集?”石翁道:“游戏之言,颇得天趣,《三百篇》不废《桑中》、《溱洧》,何以圣人当日删《诗》,也不另编一集呢?”道翁道:“此是存本国土风,且寓惩创读诗者之逸志。

    若以吾兄现身说法,似以逸志为正音,以游戏为风雅,譬如群 仙齐集于王母瑶池,而曲巷青楼之妖婢连袂而来,且得与彩鸾、双成并坐其间,无目者以为同一丽姝,而识者则既灌而往,已不yu观。且有妨于名教之作,尤宜割ai。兄如赵飞燕、卓文君风流太过,固不肯为小节所拘。但身后之名,权在人口,吾兄岂不自知。特以才华侗傥,厌作绳墨中生计耳。”石翁道:“敬佩良箴,自后必为留心,以赎前咎。”忽然看看琴仙,说道:“琼枝太艳。”又笑道:“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琴仙听了说他“琼枝太艳”,便有些不悦。道翁望着园中道:“你这园真好清净,正是合着‘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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