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聂总裁……”
直至走到医疗室门口,安采智才惊魂甫定的吐出这几个字来。
“先别说话。”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他感觉自己对一个女人来说这么可靠重要。“你可能有伤到肋骨,让医生先替你检查一下。”
她轻点了点头,任由他抱着她躺上病床。
“安小姐受伤了吗?”
四名专业的医护人员簇拥而至,马上如临大敌的为她进行详细检查。
他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做各项检查,当他发现她的眸光一直本能的在梭巡他的方位时,他的心陡然一跳,视线再也无法离开她的瞳眸。
“安小姐受了点轻伤,初步判断没有脑震荡的现象,不过这两三天要特别注意。”
经过医护人员的解说,他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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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聂总裁替我通知我的秘书来接我。”她倦极了,闭上双眼休息片刻。
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秒钟,还是吞回了想说的话。“好。”
不如由我送你回去吧……这句话,他有点懊恼自己没说出口。
安采智依然闭着眼,而他则深深蹙凝着墨眉,沉思着另一个问题。
老二都是怎么约女孩子的?
天杀的,为什么他觉得开口约她这么困难?
安氏集团的总裁室里,安采智坐在气派的银灰色大办公桌后,聚精会神地看着苏葭再度呈上来的企划案。
那古板的老女人总算开窍了,不再写些山顶洞人时代的企划案给她看,看来她不必做那个逼元老办理优惠退休的坏人了。
“总裁,您的咖啡。”俊美的李斯端着热咖啡进来,他连端咖啡杯的姿势都极其优美。
可是他知道,对他的上司而言,他是个无性别的人。
一个美丽且能干的女人,究竟是被如何伤害过,才会对情爱绝念?
他喜欢顶头上司,因为他了解她至深,他知道她是个可爱的女人,只是她没有遇到对的人,因此他不会放弃。
暗恋与守候也是一种美丽,他深深的坚信这一点。
“今天的咖啡特别好喝哦。”安采智愉快的连啜了几口,薄薄的笑意扬在自信的唇边,看来起像朝阳般耀眼。
李斯微微一笑。“看来苏经理已经对您投降了。”
他非常明白,只要工作不顺利时,他的美丽上司就会显得很烦躁。
同理可证的,当她有盛放的笑容时,一定是她工作顺心所致。
安采智不置可否的勾起微笑。“安排一下时间,我得到赌城去一趟,这次你跟我一起去。”
安氏集团在拉斯韦加斯布局已经超过两年了,经过一番波折,好不容易酒店即将落成,她这个一手主导的总裁,怎可不过去让她那些金发碧眼的下属们瞧瞧她的庐山真面目呢?
“是的,总裁。”他衷心希望当她到达赌城时,能感染当地放纵的气息,让她年轻的心活起来。
“这里就交给你了。”她把喝完的咖啡杯放下,神情愉快。“我要出去一下,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
他没有多问什么,能够让美丽上司放下公事跷班的,只有一个人──彤彤。
她连礼拜天落马受伤都没休息,礼拜一照常来上班,这样的她却十分在乎彤彤的感受,只要是关于彤彤的任何事,她几乎是带着舒压的心情去做。
“明天是彤彤的生日,我得去给她选个漂亮的芭比娃娃。”
像是说给李斯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她噙着微笑拿起手提包,翩然离开了办公室。
安采智着迷的看着造型琳琅满目的芭比娃娃。
她轻扬起长睫,发出不可思议的证叹。
啧啧,种类这么多,真不知道选哪个彤彤才会喜欢?
“小姐,麻烦你,我要这个娃娃。”
最后,她指着一个公主造型的粉红芭比,吩咐亦步亦趋的专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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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美丽的蓬蓬裙娃娃应该是每个小女生都会喜欢的吧?她还打算买一个三层的心形草莓蛋糕好给彤彤惊喜,那可爱的小东西爱极了草莓呢。
“老公,你看这个娃娃,好可爱哦。”
柔美的女声传进安采智耳里。
她浑身一震。
那是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一个曾经与她彻夜拥被谈心、曾经与她整天黏腻在一起、曾经要好到结拜为姐妹的女人──
张琦京。
她的声音一点都没变……
安采智定了定神,她心跳飞快,忍不住往声音的来源处寻去。
上班时间的玩具专柜,客人并不多,她轻易找到她要找的人。
那是两个人。
她看到俊挺如昔的言其轩伴着张琦京,后者大腹便便,虽然有着孕妇的臃肿,但美丽的脸庞也有着孕妇的动人光彩。
她的心像被狠狠抽了一鞭。
张琦京怀孕了,言其轩小心温柔的呵护着她,两个人亲密地喁喁私语,讨论着一个个可爱的玩具。
看到他们幸福的模样,她有些狼狈的别转过身。
“谢谢,欢迎再度光临!”专柜小姐把包扎好的礼盒拿给她,还她信用卡的签单。
拿起礼盒,她局促的转身逃离现场。
她怕他们看到她,怕幸福的他们看到她形单影只的可怜模样。
她快步在购物商城里急走着,走向停车场的方向,她的脚步惊人的快,像要甩脱什么似的,直到她坐进车里,发动引擎,她这才双手疲惫不堪的掩着面颊,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
这原是属于她的幸福,属于她的幸福啊!
悲切中,她脑中划过魏尔仑的作品──
下在港口的雨,如同滴在我心中的眼泪。
如此渗入人心的悲伤是什么?
因此,悲伤实在是特别难以忍受。
没有爱,也没有恨,
我的心依然这么悲伤!
是呵,早已不爱他了,也早已不怨恨他了,可是她的心依然这么悲伤!
那些同时拥有爱情和友情的日子,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
第五章
“你说的究竟是什么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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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少鹰恐怖的咆哮声源源不绝地在总裁室里狂飙。
只要稍微有点智商的,都知道此时该退避三舍,否则扫到台风尾可是会非死即伤的。
“鹰少,我心意已决,您不必留我了。”周家声虽然有点害怕,但仍鼓起勇气表明自己跳槽的立场。
“我没有要留你!”聂少鹰怒发冲冠,冷瞪着眼前的叛徒。“你要滚就滚,不过,如果让我发现你把沐天的任何一丁点机密泄漏出去,我不会放过你!”
该死的周家声!这个忘恩负义的浑球!
当年他到美国休斯敦攻硕士学位还是沐天集团出钱的,学成归国之后,是他给这家伙机会一路从专员一直做到科技事业部的总经理,把他当自己人看待,想不到这混帐居然为了区区多几万块的薪水就要跳槽!
想到这里,他气愤难当,愤而落下泪来。
“鹰少……”周家声傻眼的看着聂少鹰,高高在上的总裁竟为他哭了。
在沐天内部,所有职员都是如此称呼聂家四兄弟的,聂少鹰是鹰少,聂少狮是狮少,聂少虎是虎少,聂少龙是龙少,正好和他们的名字反过来。
“出去!”
聂少鹰抽起面纸擦掉眼泪,揉揉不舒服的鼻梁,但因为太气愤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掉个不停。
“老大!”身着深色合身西装的聂少龙拿着一份重要文件亲自走进来。
他是沐天集团的“专业”代理副总裁。
为什么会这样呢?
很简单。
因为担任集团副总裁一职的聂少狮一个礼拜有五天不在公司,所以在拿皮皮的他没辙之下,聂少鹰另设了代理副总裁这个可笑但又必要的职位。
“老大,别气了,不必理这个人。”聂少龙不屑的看了周家声一眼。“他会有报应。”
胆战心惊的看着聂少龙,周家声吞了吞口水。“龙少,您这句话是、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聂家人都有某些特异功能,只是他们这些外人不太清楚他们各自拥有什么能力罢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聂少龙嘲讽的笑笑。“你可以出去了,把你的东西收齐,往后不准你再踏进沐天集团半步。”
他才不想浪费时间和叛徒说话哩,反正他已经看到半个月后,周家声跳槽的擎宇科技会被掏空资产,到时有眼无珠的周家声就算爬着回来也不会有人理他了。
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周家声忐忑不安的出去了。
“你看到什么了?”聂少鹰又连续用掉了好几张面纸。
他妈的!为了周家声那种人流眼泪,真是见鬼了。
“擎宇科技的股票会变成地雷股。”
“真的?”聂少鹰的泪水马上止住,这令人振奋的消息恍如甘霖,他心头的火全消了。
“他会死得很难看。”看到兄长活过来的表情,他补上一句,“还会有牢狱之灾。”
“老四,你真是我的好弟弟。”聂少鹰从办公桌后头走出来拍拍手足的肩。“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单独出去喝一杯了,晚上一起喝杯酒如何?”
他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晚上的兄弟聚会不用说,当然是为了庆祝周家声背叛沐天集团的下场喽。
“好啊。”反正他也不想那么早回家,爷爷老爱在晚餐时逼婚,让他们都很头大。“不过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签,也还有个临时会议要开,不如直接在酒吧碰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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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聂少鹰神情愉快极了。“各自解决晚餐,九点在国际俱乐部的酒吧见。”
“再给我一杯!”
国际俱乐部二楼的钢琴酒吧里,安采智已经连喝了六杯她最爱的肖邦伏特加,虽然酒精已经在发酵了,但仍然无法消除她心中的狂乱。
要送给彤彤的芭比娃娃还搁在车上,她并没有回公司,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的绕了整个下午,夜幕低垂之后,她终于还是选择用酒精麻痹自己内心的痛苦。
这同样是一间百万级会员制的俱乐部,所以她不用担心自己失态,她可以尽情的在它附设的酒吧里喝酒,只要留一点神智可以开车回家就行了。
聂少鹰准时在九点走进酒吧,他没看到弟弟的人影,倒是坐在吧台边的安采智让他心头一跳。
她怎么会在这里?
礼拜天她才从马上摔下来,他认为此时她应该在家里好好休养才对,可是她却出现在这里独自饮酒。
她看起来相当失意。
几乎没有考虑的,他朝安采智走过去,拉开她身边的空椅坐了下来。
安采智看了他一眼,连客套的场面话都没有,直接对调酒师吩咐,“给聂总裁一杯肖邦伏特加,也再给我一杯。”
聂少鹰看着她。“你怎么了?”她似乎很苦闷。
“告诉你也无妨,我今天遇到前任未婚夫和他的老婆。”她低落的啜了口酒。“他们看起来好幸福,而我……我居然好嫉妒他们……”她苦笑一记,摇了摇头。“我究竟是怎么了?”
聂少鹰抬了抬墨眉。
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绝大部份的人,分手之后只能做仇人,如果说,她还恨着那个男人,那代表着,她可能还爱着那个男人。
是什么样的男人能令她又爱又恨?
他的脸色冷淡了起来。“今天过后,你可以当作没遇见过他们。”
看她为别的男人失意,这感觉很不舒服,而她对于感情这种拖泥带水的态度也令他很感冒。
分手了就分手,何必还在乎人家幸不幸福?这简直就是钻牛角尖嘛,他实在不能苟同。
“当作没遇见过他们?”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打转,她苦涩的说:“我也希望那样,但是,我不知道自己还那么在乎他们……”
那被刺痛的感觉还很深刻,她应该大方的向前跟他们问候才对,可她居然逃开了。
“你根本没必要在乎他们,你们已经毫无关联。”他的声音极其冷静。
当然了,这并不关他的事,所以他可以很冷静。
还有,他希望自己心仪的女人心中没有别的男人的存在。
“我也不想在乎啊,”她垂下眼睫,把弄着玻璃杯,声音哑哑的。“从前,我们三个常形影不离,他是我最爱的男人,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可是他们背着我在一起……”
她吸了吸鼻子。回忆是把残酷的刀子,多少个无眠的夜,她都是因为想起他们两个而无法成眠。
已经四年了,她的事业成功,而她也没有刻意去打听他们的消息。
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
她只知道他们后来结婚了,可却没想到,他们会依然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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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从八卦记者口中知道他们暗通款曲之后,她主动联络言其轩,开口跟他谈分手。
她给言其轩的理由,连自己都感到可笑。
她说,她要专心经营父亲刚交给她的事业,跟他的感情就此告一段落。
而他,虽然惊讶,但也欣然同意了她要分手的要求。
她一向好强,连在男女感情上,她都不愿认输,明知道这么做会永远失去他,她还是宁可选择保留自己的自尊。
聂少鹰愣了愣。“你是说,你的未婚夫和你的好朋友背叛了你?”
“是啊,我真笨,不是吗?”低落的一笑,她讨厌自己这种揉和着心痛的笑法。
聂少鹰从愣然中回过神来。“你确实不够聪明。”
先前不以为然的情绪消匿无踪了,原来她受过这种打击,无怪乎她无法以平常心对待分手的前任情人。
“我觉得我好傻,看到他们幸福的模样,我竟然快崩溃了。”她苦涩的啜了好大一口酒,心头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从我知道他们结婚那天开始,我就诅咒他们有朝一日会离婚,可是他们不但没有离婚,现在那个女人还怀孕了,对我真是一大讽刺!”
“奥理尼说过一句话,与其说人生像舞台,还不如说像角力场。”他湛黑的眸光停驻在她痛苦的脸容上。“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你输过,但你可以赢回来。”
专注的听完,她轻轻的扬起长睫,轻轻的笑了。
“你说得很有道理。”她举杯。“敬你!”
她也曾这么安慰过自己,只是四年来,她专注于工作,也害怕再被伤害,因此在情场上,她还没有赢回来的机会。
“也敬你。”他与她碰杯,很干脆的喝完了杯中酒。
酒精是拉近彼此距离的良方,在无数杯酒下喉之后,他们熟得像是认识了一辈子的老朋友,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你说,你一发火就会流眼泪?”她笑得弯下了腰,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荒谬事。
“一点也没错。”他正经八百的点了点头。
“这怎么可能?”她忍不住的笑,直觉他一定在耍她。
不过不要紧,她觉得很开心,这个男人挺有幽默感的,知道要说天方夜谭来逗她,她希望整晚都可以跟他在一起。
“你不相信?”聂少鹰挑挑墨眉。
“当然不相信。”她一直笑一直笑,笑到病枷噶搜郏Φ酵四信斜穑拷轴畹牧乘担骸俺悄阒っ鞲铱础!br />
她身上香香气息拂过他的脸庞,他的心一热,很想将醉态可掬的她搂进怀里。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他付了帐,扶起她软绵绵的身子,她喝得太多了。
赶紧送她回去是断绝他欲念的最好方法,否则再这么喝下去,结果肯定是──他会冒犯她。
“我不能回去。”她笑容可掬、醉态嫣然地摇了摇头。“我奶奶会担心我。”
他蹙了蹙眉。“那你要去哪里?”
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不行,他不放心。
她指指上面,冲着他绽露一记炫惑迷人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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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帮我开间房间,我上去休息,明天……咯──”她不雅的打了个酒嗝。“我自己回去。”
他懂她说的。
国际俱乐部的六楼到十楼是商务饭店,价格昂贵,但门禁森严,她在这里休息比去外面找饭店安全多了。
“好,我送你到房间休息。”
他同意了她的提议,这是令他放心的好方法。
奇怪的是,直到他们离开酒吧,聂少龙都没有出现,而聂少鹰,只顾着怀中的俏佳人,当然也忘了与自家兄弟有约。
酒吧的另一端,聂少龙带着笑意观看兄长扶着安采智离开,他已经可以看见他们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