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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宫闱秘闻
〃》瑞雪招春,屋前的几株老槐树上的叶子落得干干净净,积了层层的白雪,日头的光照散下,折射出些许晶莹的光来,灼的人眼睁不开。
正月初十,静了数月的宫中终于传出一则消息,郑国公薨,举国吊唁。
按理说国主死了,就应该有新的一任国主即位,但郑国公一身子嗣稀薄,除了竹九这个长公主外和远嫁卫国的公主外就剩一个不到一岁的襁褓婴儿。而如今又是国难当头,首当其冲的是要选个能干且有担当的国主来。
庞权不可外落,继任国主之位的除了郑国公弟弟郑僖公外,便是如今的驸马爷七业这个合适人选。但七业是外姓,自然落不到这个皇权,那唯一可以继承的便是郑僖公。
正月十八,举国下诏,郑僖公即位,改国号垣。
那一日,天色晴好,空中偶尔还能见到几只归雁落巢。
黑墙青瓦的民宅延伸处一条条的深巷,上翘的雀檐还有层的薄薄落雪。巷内是奔相走告的百姓,一时间竟比十五的灯会还要热闹几番。茶屋内酒楼上到处人满为患,自他们脸上泛出的红光来看,并不像对谁继任了这个国主感兴趣,而是对这新国主即位的过程很感兴趣。
我闲来无事走在街头,看着成群结队的私语党,时不时的冒两句,“听闻我一个表兄的舅父在宫中担任太医的儿子说,自去年冬月开始,郑国公身子就有些不爽,但是还能理得朝政,神智清晰,并未瞧见什么病危的症迹,如今不过一月,却驾鹤仙去,真真是耐人寻味。”那边有人低声顺过话头道,“兄长不知,我前日听人说,去年腊月十七,郑僖公就领兵逼宫了,只是布密的十分谨慎,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而且,据说……”小心的探了一圈,才低声私语道,“此事与平国侯七业脱不了干系。”
我心中一愣,刚要回头,却被一道身影挡住,一件紫色的披风连头盖住。淡淡声音响在头顶道:“出来怎么也不晓得带件衣服。”
努力的挣扎着从里面探出头,惊愕地道:“你怎么来了?”又想了想,续道,“你不是去平国府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辽欤将我的披风仔细系好,才慢悠悠地道:“去那里不过是查探一些事情,要不得多少时辰。倒是你,前些日子感染的风寒还没好全,怎么又出来了?”
我从披风下面伸出手来比划了一番:“你看看这肌肉,你看看这身板,好……”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一个喷嚏。
辽欤自上到脚的打量了一番,很有涵养的说了句:“嗯,身材发育的不错。”
我脸上晕出一抹灼热,延至耳后根。
我瞪了他一眼,收神处瞥见他眉梢处浮现出隐隐的笑意,时若三月骄阳,暖意浓浓。
他伸手将我的斗篷上的帽子理好,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这才想起刚刚听到的消息,转头瞧向一边。辽欤的目光也随之投了过来,却只是短暂一瞥,抬脚往回走去,末了回头淡淡道:“那些个不过是市井传闻,做不得数。你若是想听,我倒是有一则宫闱秘闻,可有兴趣听一听?”
其实我对这些八卦不甚太感兴趣,这是岁莫的癖好。但因是辽欤要说,我也就很趁兴的听一听。
这则宫闱秘闻正是和如今这个流行性的新闻,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郑国十五年腊月十七,郑僖公确实下令全城戒严,数千禁卫军连夜将宫门上上下下围得水泄不通。如此旗鼓大作的原因,是传闻郑僖公前日里收到一则密训,今夜将有人行刺。而甚为巧合的是七业当夜受了密诏入宫,本以为是协商国事,却不想一入宫就被扣了下来,至今仍未回府。此事发生的蹊跷,更为奇怪的是宫中却并未传出行刺之事,此事被掩的密丝合缝,半点风影也无。
听完后心中一个咯噔,莫非篡位之事真的与七业有关。
辽欤手指在我头上敲了一下:“若是这事与七业有关,他为何不选个更好的理由,偏偏在这个时辰入宫,无端端招人猜疑。”
我点点头,想想也是。忽而想起一桩事来,抬头问道:“那你去平国府是去做什么?”
辽欤回来后靠在颤木椅上,伸手拿起茶杯缓缓的啜了一口茶,道:“自是有事去的。”
我凑近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他抬头淡淡瞟了我一眼,似要开口,又喝了一口茶,刚张口,又喝了一口茶,想了想,给了两个字:“算了……”
妈的,这人太欺负人了。
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心中没由来的有些生气:“我知道,你办的都是大事情,不削与我这种小女子说说道道。怕是说了我也不懂,浪费了你口水。”
他抬头瞧我,蹙起眉头,神色有些莫名,开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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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打断他接着道:“我是不懂什么朝野之事,也不懂你们所谓的大事,但是我也只是想尽我绵力,帮你分一些忧……”话到这里咻的顿住口,眼里升了一团水气,猛眨了几下眼,转过身子就朝外走去。
我以为他定会来拉我,可是等我两脚都踏出门外,垂在身边两手一直未预见期然的温热,心头一酸,感到喉咙处有些哽痛,抬脚跑出了屋子外面。
天色清清,水波粼粼,远处有岱山绵延,云林雾绕,四下只有风拂嫩柳的莎莎声。
不知道听谁说过,越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于是容易胡思乱想,越胡思乱想,心中就越害怕,而我正一心一意的胡思乱想时,一个念头滑过我的心头,闪过的那一瞬间,耳边听到远远的一阵打斗声。
抬头瞧见远处一袭红衣翻飞,利刃长握在手,瓷细般的白肤上沾染了点点的血迹,发髻松散,显得模样有些颓废,却依旧不减清丽脱俗。只那眉宇中含着肃杀之气,神色冰冷,一如寒冬的寒雪冰霜。
我愣了一愣,无意的张口唤道:“竹九?!”我顺着七业的话将目光重新投回战场。
寒风瑟瑟,将竹九一头的发吹的扬起。冰冷的神色里是掩不住的恨意,飘在风中刺得人骨头发疼。
站在他对面的人依旧是万年不变的神情,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却从未渗透到眸子里。一阵呼啸的风吹来,夹着他轻飘飘的声音,散在四周:“你这是要杀你的叔叔?还是要行刺一国之君?”
话语吐的轻巧,像是飘在风里的细雪,却随着强劲风打在人的脸上,拍的生疼。
竹九将脸扬起,默然不语。
郑僖公抬头瞧着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先前听人说,你在十二岁那年得了怪病,突然不能说话了,我不过以为是个传闻,却原来是真的。看来我不在宫里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说着又瞟了一眼竹九,神色怪异。
竹九盯着他,不发一语。
那人又道:“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如今你父王和你夫君都在我手里,若是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定定的瞧着竹九,又道:“啊,倒是忘了,你是个哑巴。真正是无趣多了,想想小时候,你这般大的时候……”
说着伸手比划了一下,道:“可真是喜欢黏人啊,哎,如今见了我却是这般生分,真是让人心寒了。”
脸上有种难过的表情飞闪,一瞬恢复如常。依旧笑的风轻云淡:“其实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因为……”转头瞧向另一边。
幢幢树影下有细雪飘摇,颤抖的树枝下,出来一角月白色的锦袍。顺着五色丝绣的斑竹上瞧,是一张刚毅的脸。眉峰蓄着千年难化的寒冰,一双星眸是无欲无求的清冷。
面容齐整,神色淡然,一点也不像是受刑的模样。
前一秒若说竹九还能装作淡定的神情的话,那在见到七业那一瞬就化的飞灰湮灭。
红色的身影在眼前狠狠地颤了一颤,死死的盯住来人。眼里是不可置信的震惊,肩头抖的厉害。
七业抬起那双眼,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竹九,像是她不存在一般,淡淡的朝郑僖公拜了一拜:“主公。”
郑僖公摆摆手,玩味的转着手里的羊脂白玉做的扳指,道:“该了结的都了结了吧,也是时候了。”
七业点点头,道了一声是。
风吹的肆意,将周遭的落雪吹的凌乱。风声呜咽,寒雪萧索,一白一红的身影立在狂风中心,长发被吹的缭乱,似是要缠绵结在一起,就如那新婚之夜红绸绫罗上交织的两股青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竹九忽的轻轻笑了一下,唇微微翕动,却未吐出任何声音。似有万株的花蕊盛开,却悄无声息。站在她对面的身影轻轻一顿,背在身后的手蓦地握成了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