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加害你,现在你我哪能这般轻松逃脱。”
我打了一个寒颤,感觉寒意瑟瑟,想了一阵,义愤填膺道:“靠,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跑了这么久”。
未晞镇定地道:“那是因为你根本没给我这个机会。”
我抿起嘴默了黙,没再搭话。
林间的雾气聚的更甚,隐隐的有些尸腐的腥臭。月色隐在浮云背后,最后的一丝月光抽离,夜黑的能滴出墨汁来。
转头看了一眼四周,心里更加惊恐,却原来刚刚我们跑了那么久,竟然都是在原地打转。迷雾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谁踩在树叶上,又像是什么东西贴着地面快速爬过,沙沙声传来。
我缩着脖子,牙齿仍旧止不住地轻颤,转过头对未晞道:“你说,接下来我们将遇到什么?”
未晞难得的一愣:“难道你知道接下来遇到什么?”
我比他愣的更甚,呆呆的看着他:“不知道啊,你怎么这么问?”
未晞抬起头,漫不经心的向我道:“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也不会知道。”
我扯了扯嘴:“这不调节气氛嘛,哥哥,你一点都不配合。”
他认真的思索了一会,顿了顿,道:“那你再问一遍。”
我咳了一声,严肃的问他:“你说接下来我们会遇到什么?”
他徐徐抬头,转向四周随意看了一眼,言简意赅道:“我也不知道。”
半捂住脸,嘴角抽了两抽,这人,真是没情趣,没幻想力……
就在我们说话的间隙,又是一声尖笑响在夜色里,将夜空划破。月影婆娑,有倦鸟长鸣嘶啾,仿佛四周静被突然隔绝,只剩夜风中余留的破碎尖笑声。
头皮又一阵发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领随指动一个蹦子跳到未晞跟前,手脚并用拉过未晞的胳膊给自己筑了一道防护墙。直直的瞧着声音的来源方,眼睛瞪的斗大。
忽然,迷雾集锁处有一个黑色物体迅速飞来,带着阵阵腐臭,还有声声凄厉哀嚎声,呼啸而来。陡然一听像是夜猫行过丛林,发出低迷的嘶叫声,仔细一听像是谁在高空长笑,冷意仿佛从地底升起,瞬间席卷全身。
我身子一顿,本能的靠在未晞的身上,忽然感到身后一震。若是在平常,我一定会问他这一震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前面的面目狰狞的人头,还是我靠的那一靠。
但现在,脖子已经僵硬的另我无法活动自如,而且也顾不得去问,因为那颗头颅眼睁睁的看着,掠过树影,穿过轻雾,直直朝我们飞来。
尖笑声响在耳畔:“嘻嘻,有人啊,嘻嘻,真好真好……”
那声音仿佛要刺穿耳膜,直达大脑深处,激的人从心底里生出恐惧之意。
我想,我的心里素质真的是太好了。若是放在寻常女子身上,不是吓晕了也是要吓瘫了,再不济吓尿了也是有的,而我竟然还能安然的站在这里,真是不得不打心底里佩服自己。
忽然未晞手臂抽动,想要将我拨到身后,我顿了顿,用手杵了杵他手臂朝他道:“哥哥,没事没事,能保护你,是我的荣幸。”
未晞低头轻轻扫了我一眼,迷茫了一阵,俯身低语道:“腿吓的僵硬了?”
我想了半天,抬头愣愣的看他,底气不足地嗫嚅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他回的不急不缓:“哦,因为一般遇到这种事,躲开是你正常的反应。”
我:“……”
未晞一步跨上前,将我挡在身后,自腰间抽出软剑,剑光泛着冷意。有冷风拂过剑身,泠泠声响。隐隐的感觉周身有杀伐之气,将树叶吹的翻飞。
我自未晞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半颗脑袋,看向前方。
月色朦胧,烟雾寥寥,只觉得那头颅飞行速度很快,而且眼睛也很好,这么的多树,竟然一个都没有撞上去,这是个高层次的技术活。我眯起眼打量起那个头颅,但月色隐去,只余微微星光,看不清那头颅长的什么模样,只能依稀辨出那个头颅大概是个女子的头。百丈青丝垂瀑布,将头颅遮的严严实实,蓬乱的发髻上却有一支珠钗插在一旁,是支累丝珠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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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细碎的怪笑声,在这暗夜中响起,阴森可怖。
未晞沉思片刻,沉声问道:“你是谁?”
只听那头颅幽幽一声轻叹,仿佛来自地底深渊,带着冰冷谲诡之气,声调也是诡异的阴柔地道:“唔,原来是个俊朗少年,难得,真是难得。嘻嘻嘻……”
正文 第六章 你认得我
〃》我清晰看见未晞握剑的手,泛出了青白色,剑有些轻颤,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究竟是谁?”
我看着前方的头颅,思忖了片刻,迟疑道:“你是灵娆?白灵娆?”
笑声咻然止住,在我们五步以外的地方停下。微微偏头似是在想些什么,疑惑地看我,阴冷声音响在四周:“啊,你知道我是谁?”
冷冷月色,清清夜风。寒月渡上浮云,游得散漫,似是并不着急从后面出来。星光微微,被隔在层层迷雾之外。林内只剩幽幽羸弱微光,亮在我们四周。
我一愣,缩了缩脖子:“额,大约是晓得的吧。”
她一晃飞到我跟前,眼睛瞟都未瞟过未晞手中的寒剑,直直地朝我道:“你怎么认识我?你刚刚说的人是谁?”
我又缩了缩脖子,笑的僵硬:“这个么,大概是,可能是,也许是,碰巧是你……”
她又朝我近了一步,道:“我是谁?”
我退了小半步,讪笑了一下:“你自己你都不认识么?”她低头想了一会,忽的飞开,转而又飞回来,如此来回了三四次,口中讷讷道:“我是?我是?我是……啊,我是谁?”
未晞不动身色拉着我朝后又退了一步,右手运气提剑。就在他要出手时,我拉了他衣袖,低低伏在他耳边道:“她并非恶类,你且等等,我……”她忽而飞到我一步近的地方,同我直视。尸臭味扑鼻而来,蓬乱的青丝后幽幽的绿光清晰可见,我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汗毛竖的都能顶起了身上的衣服。
身子向后微微倾斜,僵硬的笑了一下,又对那头颅道:“你、你是白灵娆,名动四大洲的歌姬白灵娆。”
她听闻此话,果然有些思索。
就在她呆的一阵,脸上的绿光渐渐散去,隐约觉得有些变化。因靠的近些,藏在青丝后面的脸依稀能看出是个美人的模样。眉眼弯弯,樱桃小嘴,只是肤色苍白无色。眉间轻蹙,似是在努力回忆着。
我见状轻轻问她:“你记得流照吗?长空流照!”
她猛的抬头,眉间散开眼蓦然睁大,定定的看着我,神色是迷茫中带了丝丝的挣扎,唇瓣未动,却有声音绕在我们周围:“我……这名字好熟悉,但是我怎么想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心内一叹,她果然是没有忘记,她果然还是在等他。从未晞身后探出身,讪讪道:“你别这样,你……”顿了顿续道,“大概得了失心疯。”
在心中淡定地钦佩自己这个瞎话编得高,实在忒高。壮哉,妙哉。
噗……
我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戏谑的轻笑,抬头瞥了他一眼,继续对她胡诌道:“你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呆久了,然后没人陪你说话,整天胡思乱想的然后就,就,就……就成这样了。”
她转了转眼睛,绕着我飞了一圈,似是在打量我。忽然又停下,离的我更近了些,仿佛脸上能隐隐的感受到阴冷的寒气。她问:“我为何在这里?”
我愣了一愣,脑中飞速闪过几个画面,摸了摸鼻子直言道:“应该是还有未了结的缘吧。”
她沉默了片刻,片刻中,我拉着未晞小退了几步。我不明白她此刻的沉默是为了什么,也许在养精蓄锐,好给我和未晞来个致命一击,这实在是太过凶险。
虽然知道这几步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我刚刚探了一下后面的路,这里是个下坡路。下面一片漆黑,若是我和未晞同时滚下去,她不见得能赶上我们的速度,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底下貌似有鬼灵花,是所有鬼都惧怕的一种花。
良久,她才终于开口,却和我想的千万场面没有一种恰如其分的吻合,这让我多少有点打击。她低声道:“啊,可能是这样。”
忽然,她抬头瞧了我们一眼,眉眼弯弯,声音不负先前的阴森诡异,听上去比较欢快:“你们来这里是干嘛?”
横在惊悚与惊讶两头的心,难得停了一下。刚刚还惊悚与她是要怎样对付我们,而后又惊讶于她竟然脱线脱的很彻底。一惊一讶后觉得,第一次觉得可能未晞给我看的话本子看多了。神思归位又想了想她刚刚说的问题,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半天后一头黑线的看了一眼未晞,咬牙切齿的朝着未晞总结道:“鬼迷了心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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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晞又是一声浅笑,刚要开头说话,却被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终是没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我。
头颅在我前方跳了几下,四周的声音显得很是轻快,语气中带了几分得意:“你说的是我吗?我有吓到你们吗?”
我抽搐了一下嘴角,看了她一眼,虽然很是不情愿,但依旧点点头。
那头颅又跳了几下,道:“嘻嘻,看来我又有长进了,这里可是很多年都没人来了。”
我轻轻瞥了她一眼,正色道:“你不想离开这个地方吗?”
停在眼前的头颅忽然一颤,默了默,缓缓道:“我不知道我为何在这里,但似乎是有某种理由的,我如今想不起来,所以我还不能走。”她又抬头看着我,“也许哪天我想起来了,或者想通了,我便会离开这里了。”
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也知道你的故事,你为何不问问我呢?”
她呆了半天,突然顿悟地道:“啊,给忘了。”
手搭上眉骨,嘴无意的又抽了抽,做鬼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种境界了。
她围着我和未晞绕了一圈,颇为兴奋的道:“来来来,你们给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晞轻蹙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两眼,静默一旁。
我从他身后走出来,自怀里掏出骨笛。融融月光自浮云后踱出,懒懒的洒在骨笛上。笛身竟然顷刻变的晶莹剔透,周遭腾起一段微弱的白光。
对面的头颅忽然一怔,抬头仔细的打量我,口中喃喃地道:“姐姐她,已经走了吗?”
我呆了一阵,不答反问道:“你认得她?”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迟疑的问道:“走的可还好?”
正文 第七章 死门钥匙
〃》我看着她,轻轻的点点头。那样的结局也许不是最好的,可是也许对竹九来说也算是种幸福吧。
她叹了口长气,将目光放在远处,缓缓道:“她这一生走的是如此辛苦,也如此坎坷,那样的女子连同为女子的我,都感到自愧不如,却到头落的如斯下场,真正是难以理解情这一字。”
随手抚上笛身,通了人性的笛子泛出幽幽红光,将夜渲染的微微亮,低笑一声道:“一心难轻,一轻难情。这颗心一旦有了情,便难再轻起来。就如竹九和七业,就如你和流照。”
她蓦然看我,呆呆的立在那里,口中呢喃:“一轻难情……”
将骨笛收起,自怀中又掏出血玉笛。此时边上的未晞却突然插话问道:“为何又换血玉笛?”
我抬头瞧了瞧他,默了半晌方道:“哦,拿、拿错了。”
未晞:“……”
转头将刚刚的话续上,对那头颅轻轻道:“如此这样等下去,还不如实实在在的去了结一些事情,你看可好?”
我想其实我是卑鄙的,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要做出这样卑鄙的手段。选,她死;不选,她亦无法生。这个循环里,从来只有输家,没有赢家。
浮光幽幽,月影斑驳。拔地起的一阵清风,将迷雾吹散,拂来丝丝无名暗香。枝头,有白色花瓣凋零。零落的瞬间,眼前一阵幽幽绿光,抬手挡住耀眼的光,待光感变弱,再看时,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站在眼前。
白衣胜雪,青丝垂间,眉目如画,眼含秋波。盈盈一笑时,若秋水送波,醉人心怀。袅袅身动时,若春柳拂枝,曼妙生姿。
只见美人淡淡朝我福了福身子,编贝白齿隐隐露出,梨涡浅浅:“既是逃不掉也躲不开的话,那我宁愿试试,至少我该弄个明白。”
我心中叹了一声,真是应了那句佛语:千人千般苦,苦苦不相同。
横笛在握,低首沉思了片刻,缓缓道:“你,可想好了,后果是什么你应当晓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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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我手中的血玉笛,将眉眼又弯了弯,“我自是知道的。”
我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边上的未晞扯了扯我,低声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看着眼前的女子,却对未晞道:“我们要找的死门钥匙,找到了。”
未晞一愕,抬头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沉吟道:“那你是打算现在就用繁弦调?”
我将目光移回到他身上,摇摇头:“没有啊。”思忖了片刻道,“嗯,若要用也得选个圆月之夜。”
未晞蹙眉想了想道:“为何要选择月圆之夜?难道这繁弦调是在月圆之夜才能发挥最大效用?”
我摇摇头道:“没有啊。”
他又道:“那是为何?”
我正色道:“一般的大事件不都是发生在传说中的月圆之夜么,额,我就是凑个热闹。”
未晞:“……”
白灵娆:“……”
清冷的月色照下,投在眼前的女子身上。白色的衣衬着黑色的发,似是误落凡尘的仙子,美的清尘脱俗,也当真担得上绝世无双四个字。
我瞅了一眼她,终是管不住自己这颗多管闲事的心,开口道:“我只知道一些你的故事,但是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个中的故事还得从你身上寻找。所以要经历些什么,你应当知道,可想好了?”
她抿着唇,思忖了片刻,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既然我能一直在这里,也正说明有些东西我还未放下,所以心中才存了一份执念。如今即便是挫骨扬灰,我也要再弄个清楚明白,也不至于走在轮回路上是个糊涂鬼。”
月色皎皎,孤零零的挂在梢头,偶尔几只落雁飞过,却也未留半丝痕迹,月下静的死寂。
未晞站在一旁,忽然问道:“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是如何渡过?既然留下的理由都忘记了,却为何没有消除这份执念?”
面前的她忽然一呆,眼神浮现一丝空洞,声音中透出迷茫:“原因么其实我也不记得了,至于我在这里待了多久,也不太清楚了,许是百年,许是千年,约莫记得的是很久很久了。记得初为鬼时,心中郁结的怨气太重,方圆百里的草木都迅速枯衰,百兽逃散,乌云连天遮日。直至有一日忽然来了一位道士,他将我带到这里,并给了我一张灵符,将我心中的怨气封存,于是我便留在了这里。”
未晞点点头,站在边上似是在沉思些什么,没再说话。
我转过头对她道:“原来这样,那我擅自打开你的封存,你会不会有危险?”
未晞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表示对我的话很怀疑。
我装作没看见,泰然自若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微微一皱眉,而后哂笑道:“姑娘放心,这么多年的独自生存,别的倒是没有什么见长,这控制力自认为还是可以的。”
我舒了一口气,了然的点点头,接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再多说,我们何时开始?”
她将目光遥望向远处,眼神里含了丝丝不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的模样。
我偏头看她,问道:“难道你这里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微微一笑,淡淡道:“虽同为鬼怪之类,我却比他们多了很多年,如今在这里待得时间自是多了许多,不舍虽然有但也并非是放不下的。”她抬头看上一颗古树,树上有摇曳的几片树叶,挂在枝头。
我仔细的盯着她道:“那你这是……”
她将目光移开,顿了片刻,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不是我想,就能如愿,有些事,不是我说就能明了。我只是担心,时间不多了。”
我和未晞摇摇头,表示我们都没听懂。她悠悠一笑,不再言语。
清风阵阵,渡来丝丝微凉。虚瞟梢头,已是月过中庭。浮云散去,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