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大小便,这样也就罢了,竟然还让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为我按摩、换尿片……自从成了残废以后,我就生怕别人看到我的残肢而瞧不起我,甚至还为此可笑地订做了假肢……好不容易出去走走,看到自己以前的学生我竟然就乱了阵脚……井井你说,这样的男人,是不是很没用?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很脏,是不是?”
“别这样想,这里的每一位护士都非常喜欢你。”
“那你呢?”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我最初的那个夏老师,没有任何变化。”
他微微扬起嘴角:“这个回答虽然讨巧,可我很喜欢。因为这让我觉得你照顾我,并不是出于对残废的同情与怜悯。”
“我们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的伤。我们在意的是,你太在意自己的伤。”
他点点头,不再说话。
“等你的身体再回复些,我们就回家好吗。”
“好。”
“到时候,让我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好吗。”我说。
“没有‘行’!”他依旧忘不掉自嘲。
我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小陈姐姐。她很开心。同时她还告诉了我一个让我欣喜万分的消息:
再过一段时间,夏墨就可以出院了!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很心疼但故事还要继续。 夏墨选择在我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出院。我明白他的心思:他不想让我因为他的出院而分神,同样他也明白,我比谁都渴望他能够在第一时间出院。于是考试结束之后我第一时间前往医院。住院手续办完以后,我去了病房区,推开门时,发现夏墨已经穿戴整齐地坐在了轮椅上。他依旧戴着那顶深蓝色的棒球帽,穿着厚厚的格子外套,腿上盖着护士们一同送给他的一条咖啡色的柔软毛毯。一个小小的行李包放在轮椅旁边。他的目光一直望着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听到开门声,他回过头,双手依旧下意识地抓住毛毯:“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我来接你回家。”我蹲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夏墨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印象里交卷的时间才应该和现在差不多。”
“我提前交卷了!”我很骄傲。
“提前交卷了?”夏墨显得很惊奇:“最后一门考得什么?”
“历史。”我依旧得意。
“真是服了你,”夏墨白了我一眼:“我回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这个历史课代表撤掉。”
“我已经不是了。”我笑。
“为什么?”夏墨有些惊奇,继而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冯老师把你撤职了,对吗?”
“是我自己提出来的。”我把膝盖向前挪了挪,因为这样就可以与夏墨靠得更近:“知道吗,自从上次在学校里重新见到你以后,我就决定要继续好好学习,哪怕是为了你。但是当天下午我就向冯老师提出了辞职——因为自从认识你之后,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班主任,也是我唯一的历史老师。当别人的课代表,像是对你的背叛。”我说得很认真,但夏墨却笑了:“真是个傻孩子!好吧,我亲爱的课代表,现在能推着你的历史老师兼班主任回家了吗?”
“还是回那间二十五层的公寓吗?”我问。
“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体条件还能住在那里吗。”夏墨像是在讽刺我。
我的心隐隐作痛,因为夏末的话无疑是在提醒我:他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我推着夏墨一路有说有笑地回到他的新家,一间带着小院的套二居室。本以为打开门以后会是尘土飞扬一片狼藉,谁知竟窗明几净,显然是不久前刚有人来打扫过。在我们的面前,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五个大箱子,上面分别用很鲜艳的颜色标明“换洗衣服”、“床单被褥”、“书籍”、“笔记”、“碟片”。我打开标有床单被褥的箱子,里面的衣服全部是干净的,并且压缩成了真空状态。我拿起一套被褥枕巾就进了卧室,以最快的速度铺好,然后把夏墨推进去,将他抱到床上,为他穿上宽松的居家服,更换了新的纸尿裤,并且扶他躺下。
“你累吗?”我边为他折起裤脚边问。
“不累,井井,我……”夏墨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饿了吗?还是腿又痛了?”我忽然紧张起来,伸手就要挽他的裤腿,却被他拦住:“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那我先去收拾屋子,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叫我。”
夏墨点点头。
我把所有的箱子拆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归位,偶尔我会大声告诉卧室里的夏墨“文学类书放在第一层,哲学类书放在第二层,教育类书放在第三层”或者“新的笔记本我放在书桌上,旧的笔记本放在书橱下面的柜子里”。我一点也不觉得累,相反能够为夏墨做事,我觉得很快乐。只是那时,我从来没有时间安静下来想想,这究竟是为什么。
将所有东西归位以后,已是夜晚九点半。我回到卧室,见夏墨伏在床上,我急忙跑过去:“怎么了?你不舒服了?你怎么不叫我?”他抬起头,抱歉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躺得久了,有些累。”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将他扶起来坐好,还不等他说话,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冲他嚷嚷:“累死我了……你的东西怎么那么多啊……”
“所以我才没有叫你来扶我——那样你还要多跑一次,多麻烦。”
“傻瓜,扶你起来的间隙我刚好可以休息一下啊。”我努力作出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心,却在隐隐作痛。
夏墨低着头,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眼角的鱼尾纹更深了:“井井,我想……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我看着他。
“你能不能……为我改几条裤子?”
“改裤子?”
“是啊,你能不能把我的几条长裤的裤腿改短一些……这样,这样你就可以不用每次都为我折裤脚了,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可是每天给一个残废折裤脚,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