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是计较的。班上男生也大多不理她了,包括赵时飞在内,女生呢,没个人会跟她真好,都拿冷眼瞧她,撞上了碍着同屋的面子,打个哈哈就混过去了。
凤凰觉得,她心里的希望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滴,每走一步,都丢下一个shsh的脚印,是希望流到地上,成的sh痕。她不敢回头,由着它们在身后干了,知道是拾不起来的。偶尔也想想张橄、肖散等人,恨他们无情,恨得泪都没有。寒假里,凤凰终于证实了张橄的计谋,他是跟同班的一个女孩好了,却引了她先提出分手。回到家乡,面对他时,只剩下哑口无言。
凤凰忍着,不大跟人言语,心里有种东西受着压迫,一天比一天重。也就在这时,班上有个男生开始绕了她的边缘走,一步一回头,小心翼翼里透出惊疑。让人想起一只黑猫,围逼笼里的鸟,喵喵叫着,紧急的声音,细细密密,正如猫的牙齿。此人名唤赵一龙,农村来的,长得瘦瘦小小,还黑,身手倒处处显得敏捷,猴精似的。食堂里,他捧了个碗到处找凤凰,找到了对面一坐,就吃上了。上课下课,也寸步不离地跟着。众人看在眼里,一句两句地笑他,他也不管。凤凰呢,一面受着他的殷勤,一面在心里冷笑,骂他乘人之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然是不露出来的。跟他出去玩过几次,每每回来,便是从不甘心到伤心,找她的男人竟降到这个份儿上了!
赵媚不以为然地撇撇嘴,轻蔑地笑道:“急成什么样了!也不看看是谁,就跟着走,离不了男人的贱货。”燕台道:“也难怪她。以前的日子,云端里一般,人人仰了头看的,现在一下子跌在这地上,头都跌晕了,哪里还能看得清是谁?谁来拉她就跟谁走罢了。”丛林道:“这赵一龙倒蛮勇敢的。”燕台、莺儿、小雨听了,统统“扑哧”一笑。赵媚道:“鬼呢!他连根头发都拔不到。不信喏,你们瞧着好了。”
这会子,凤凰正在路上讥骂赵一龙呢,道:“你爱我吗?你真好样的!你以为我信?笑话罢了。”一龙听了啧着嘴急,道:“他们都不理你,我不服,他们的话,我也不信。都因你长得好,便有人嫉恨你。我是知道的,有些人是狐狸吃葡萄。”凤凰冷笑道:“算了吧!我长得不好,你肯找我吗?我不遭人陷害,受人冷落,你敢找我吗?”一龙忍着气,回道:“正因为你落了难,我才来顾你的。”凤凰一声长笑:“还顾呢!男人有时候为了想要一件东西,会忘了脸面羞耻的,也会忘了自己的斤两,打量我不知道呢。”说罢一径去了,留下个赵一龙捶胸顿足,气急败坏的只差哭喊。却也因凤凰的冷嘲热讽,一龙胆子不小自小了,心里漫生出一片怯场来,只是看着她走了,不敢上前去追。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声声慢》第一部(17)
第二日,一龙提了一瓶酒,冒雨跑到郊外,荒野雨地里喝得酩酊大醉,归来一病数天,胡话满屋子飞。愈了,人还是有点痴愣愣的。别人见了,再不忍心旧话重提去刮他了。他呢,一时却过不了这个关似的,凭着他猴精一般的精神气,每念至此,也总要萎缩一阵的。心里藏着的,是一只刺猬。
近来,莺儿很是不乐,总闷闷的。燕台先也没在意到。她每日里要悄悄会一次莫悲,跟莺儿一处相伴玩耍的时间自然少了,即便是有点不大留意也不为怪。
这日上午没课,莺儿睡在床上不起,燕台昨天晚上跟她说好了要同去期刊阅览室的,见她不起,先拿了一本书来看,预备略略等她一会儿。一等等到人都走光了,莺儿床上还是没有动静,燕台想这不像是一般的偷懒赖床呢,便隔着帐子轻问:“莺儿,在苏州还是在无锡呢?阅览室的牌子想是早发完了,还看杂志呢!”完了传来一两声“嗯,嗯嗯”没有话。燕台只得来掠她的帐子:“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你呢?”帐子开了,只见莺儿瞪眼看她,啧啧嘴翻身朝里睡了。燕台触了触她的额:“不像有热嘛,你是怎么了?”说着就在她床沿上坐了,刚要去拉她,莺儿忽“呜呜”哭了,还推燕台道:“你随我去罢了,不要管。”燕台道:“好好的,怎么就哭了呢?家里有事还是……”莺儿靠紧了枕头,吸着鼻子哭,身子一抽一抽的,不语。燕台拍拍她的肩,不问了,细看那光景,心里约摸猜着了分,又不敢肯定,只说:“我去买豆浆油条来,我们一起吃。早饭不吃,最会生闷气,精神不好。不过呢,你最好起来吃,一会子她们回来,又要追东问西的。”莺儿泣声弱了点。燕台又道:“倒让她们说你躲在床上不起,想哪个男孩子呢。”一句话把莺儿勾得“哇哇”乱哭起来,声音比先前更响了。燕台不敢再语,心里更加有数了,却不便问她是谁,一时先出门买早饭去了。
回来见莺儿正在梳头,她问燕台:“图书馆去不成了吧?又烦了你去买早饭。”燕台看她眼睛红肿肿的,有滑滑的光晕,道:“不去了,你吃点东西要紧。”莺儿道:“哎,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呢?”说了又要哭的样子。燕台忙故意笑她道:“瞧瞧你,一下子多愁善感起来了。”又道:“春天不是好天气。”莺儿瞅她一眼,不语。燕台给她分倒了豆浆,又拿油条给她。莺儿道:“一点点就够了。”燕台笑笑随她,也在一边吃早饭,并不盘问什么。
一时完了,燕台去洗碗,再进来时,莺儿立在门口等她,又跟在后面把门关了,两人朝着临窗的床铺走。莺儿啧一下嘴,焦虑地叹了口气,道:“燕台,怎么跟你讲呢?都怪丛林她们去瞎闹,我现在……哎呀!”急得说不下去。燕台回头看看她,推她坐在床边,自己靠着书桌站了,惊道:“莫不是为了李能?”莺儿脸一下子躲进臂弯里,脚在地上一跺,身子往床里面扭道:“就是呢!急不急人?”燕台陪了她坐下,道:“是就是了,也没什么。他知道不知道?”莺儿道:“我也不晓得。这些日子老是想他,昨晚上做了个梦,是跟他的,难为情死了,他……”燕台听了一笑,羞了羞莺儿的脸,叹道:“总得让他知道这份情吧。”莺儿道:“知道了,他若不肯呢?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过?一个班上的人呢。”燕台道:“那他若肯呢?”莺儿不语了。燕台又道:“你为了他,一个人在这儿哭,倒让他跟个木头人似的不知道,心疼你一下都不能,不太苦了你了?”莺儿道:“也不能太冒失不?”燕台道:“你先慢慢的,给他暗示,再给他机会,看他来不来找你。下面呢,再说下面的。”莺儿道:“也只好这样了。”又问:“你觉着他怎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