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又问要不要在寒假前开个会,警告他们两个一下。王主任想了想说:“我看还是等等再说,这样急着开会,他们两个回家年也过不好了,那关燕台还是个小孩子样,不像疯疯癫癫的人。”陈书记说:“那就到下个学期来,再细细察看他二人的言行举止,若还是不晓得检点,就非要批评不可了。”王主任递了一支烟给他,道:“至多只要看看仓一粟就行了。关燕台可是我们自己的学生,一向表现蛮好,问题不会出在她身上,大约就是人小不太懂事罢了。”陈书记道:“晓得的。”两人又闲聊一阵方散。
这天半夜,燕台突然醒了,全身有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是闷闷的酸胀,心里微微一喜,起身看看,果然是例假来了,一时间高兴得什么似的,躬身卧在枕上,差不多要哭了。
起了床,手里折弄着一张白色手纸,心中有无限的喜悦,觉得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又恢复正常了,跟别的女孩没什么两样。忽一低头,看见自己手中的白纸,猛地想起凤凰,那次窃了莺儿的钱,就曾装模作样把纸在手上缠绕不停过,好让人看见,相信她有例假在身。这会子,自己也来这个动作了,真是好笑。一样的动作,不同的心思。
吃午饭前,不料莫悲来看她。燕台因为心情好,对他很客气,说笑不停,早把跳舞那天的事忘了一般。抱了个热水袋在怀里,坐在床边,说一会子话看莫悲一眼,老是笑。书包 网 bao8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声声慢》第二部(8)
莫悲本想为跳舞的事向燕台道歉一下的,好歹是为了他请她跳舞,才使她当众受了那样的委屈,现见她这个样子,倒不好再提了,只道:“过两天要回扬州了,最后一个寒假,你想吃什么?我开学带来。以后再不能来了,只剩你一个留在学校了。”燕台听了,吃一惊的样子,道:“就要走了吗?这么快。”莫悲道:“快吗?一直想来看你的,又怕撞见你那位,引他发火。”燕台不好意思了,微微一笑;“哪里。”莫悲又问:“最想扬州的什么?你说。”燕台道:“扬州没去过,也不晓得有什么,你说呢?”莫悲道:“我要你说。”燕台想了想道:“丛林去过扬州,听她说那儿见得最多的是拉猫,石膏做的,底下拖根绳子,拽一拽,那猫就哇哇乱叫,我就要一个吧。”莫悲听了笑道:“不好,我不给你带。那声音难听死了,老野猫似的。”燕台一下脸红起来,说:“好好好,不要了。那声音我又没听过。”莫悲笑笑,让她重说一样。燕台又想了半天,道:“豆腐干子吧。”莫悲笑她,道:“说来说去竟是这个!这样子吧,扬州菜挺有名的,我送你一本扬州菜谱,再捎些扬州小吃来,可好?”燕台道:“好的。你有这现存的主意却不说,先要我闹些笑话你听,什么意思?”莫悲笑道:“以为你能说出好的来,却不能,只得我说了。”又道:“没福气吃你做的扬州菜了。”燕台听了低头不语,莫悲看看她,要告辞,说是怕误了她去吃饭,害得仓一粟赶来骂。燕台看一下表,也不敢留了,起身相送,笑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说什么扬州菜,学得会吗?”莫悲道:“凭你的聪明,学不会有怪了,我那位现在烧得好的。”燕台听了睇他一眼,笑而不语,莫悲耸肩一笑,也不语。两下相笑,笑里藏情,是无奈是宽容,岁月的流痕。
莫悲出楼时,燕台又问:“工作,怎样了?”莫悲回头道:“没一点眉目呢。这是伤心事情,不作兴跟你提的。”燕台笑笑,由着他去了。
往回走的时候,燕台把热水袋横在臂弯里抱,右手过去一拍一拍的,活脱脱地哄一个婴孩睡觉。到了房门口,忽意识到这个举动,笑骂自己蜡烛坯。
吃饭时,燕台告诉一粟,她那个东西来了。一粟却不大有兴趣的样子,冷冷的,道:“我说不会的,你偏爱闹出些虚惊来,女人就是事多。”燕台道:“你要是我也会怕的。”一粟装佯作气的样子,道:“我儿子没有了。”燕台听了直笑,骂他:“不要脸的。”吃罢饭,燕台兴致仍是好的,不想离开一粟,要跟他去他宿舍坐坐。一粟推推托托地不肯。燕台笑道:“真气了呢,要不要脸?以后给你生就是了。”一粟还是不让她去,闷闷地走,用手拐她回芭蕉楼。燕台觉得不对,问:“是不是你跟林中鹤他们吵嘴了?”一粟听了,猛地把碗摔到地上,火冒三丈道:“他妈的!他们三个正在烧你的香呢,骂你是妖女,说是要驱除妖气。那屋子现在弄得香烟袅绕的,跟个老庙一般。我一进去,他们就叫‘好香好香’,你去了会气疯的,千万别去。”燕台听着,气得直抖,一粟抱住她,唤她宝贝,求她忍着。好一会子,燕台才镇定了些,问一粟是不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一粟说是的。燕台听了要一粟陪她在外面坐坐,一粟依了她。书包 网 bao8 想百~万\小!说来书包网
《声声慢》第二部(9)
一粟道:“要不是你那么怕,半夜三更地跑到我那儿去,也不会这样了。你不晓得他们对男女之事最敏感吗?”燕台本是没哭的,这一来倒气哭了,说:“我那天太怕了,又冷,就到你那儿去了。你要是不做那事,我会怕吗?我就晓得你从来不会为我挡一挡的。”一粟烦道:“好了好了。”燕台哭道:“一说你有错,你就不想听。”一粟道:“宝贝,人家现在到处说我们两个,林中鹤那张嘴,你是晓得的。我们两个再在这儿吵闹埋怨,不把人笑死吗?”燕台不让,道:“是你先怪我的。”一粟道:“那是我不好,都不怪。”燕台不理,前前后后地想着,觉得一粟不够成熟懂事,一有不顺心的事只会怪人,怪出不睦来了,再退回去,可是人已经受了伤害了,他却不管,越想越哭。一粟皱眉道:“宝贝,你只是哭,我疲死了。你把车票改个期,提前回家去,好吗?我送你。”燕台想了想说:“好的。”
后来,两人就一直坐在那里,过半天说一句话,谁也不愿意回自己的宿舍。
36
过了年,再开学,少时班上的毕业生分配工作就正经闹哄哄地开始了。他先让学生们来告诉他各人寻找工作的情况,也没人跟他说实话,都收着藏着,只说没找到,那心里想系里可能有更好的,说不定分到自己头上。少时知道了他们的心思,气得发狠,开班会训道:“系里确实有统配名额,且都是上好的,只是呢,你们都不够格,跑去一面试保管被打回来。四年里,你们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