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什么话?我知道你有急事,我只搁一会儿。’
‘好吧!但是如果是有关使者口述的话,那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于是,两人再度回到茂助曾经住宿的房间。
‘你不了解清洲目前的状况,井伊先生、本多先生十分担心,所以特地派我前来。’
柳生宗矩是在家康的密令之下,从小山先行来到伊贺甲贺附近,如果二军发生冲突,则他将策动父亲石舟斋展开游击战,威胁西军的背部。
当然,他是在完成准备后,才前往清洲……当时宗矩二十九岁,父亲石舟斋宗严则七十二岁。父子俩对家康心悦诚服,各将领对他们也都寄予相当的信赖。
只见宗矩睁着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谈论著清洲的状况。但村越茂助却一脸严肃地看着旁边,仿佛害怕他这番话会在心中涌起翻腾的波涛,因而泄露什么。
‘村越先生,各将领都认为将军会立即西上,点燃战火,但是今天已经十九号了,你以使者的身份西上,而将军仍然按兵不动,将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福岛先生等人都担心他们会成为这场浩劫的垫背。’
‘如果不是如此,而是要监视池田,那么早在十四日也当兵相见了。井伊和本多当时勉强将大家的情绪稳定下来,但是过了五天,得知你将带来口述命令,大家却全然不知啥内容,才派遣我前来询问究竟是什么样的口述。就算给我一个颜面,你稍微透露一些吧!’
但是村越茂助只是默默望着虚空,一言不发。
‘当然,我是不该让你泄露的……但是,就算是为了大家吧!’
‘柳生先生!’
‘你愿意告诉我吗?’
‘我是很想告诉你,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口述。’
‘什么,没有口述?’
‘一切都在信封里,如此而已。’
‘哦……’
宗矩低吟一声,想想也有道理。
村越生性木讷,实在不是使者的材料,或许此次任务确实将一切都写在信上,不需要任何口述……
‘如果你想打开这封信,那么我只有切腹自杀了,你认为呢?’
‘这倒伤脑筋,如此一来,你这名使者就无法抵达清洲了。’
‘实在遗憾,我看我们就先不打开这封信,一起前往清洲吧!’
有时候木讷寡言胜过一切雄辩,就连柳生宗矩也深信没有口述,而一同前往清洲了。
当村越茂助抵达清洲时,各将已经聚集在城内的大厅上等待了。
柳生又右卫门宗矩感觉到大厅内的状况略有异常,因此他先让茂助和井伊直政及本多忠胜在另一个房间会面。
‘看来确实没有口述,只有书面。’
于是,三人带领着村越茂助直吉来到大家的面前。
收信人是福岛和池田二位大将。然而,在二位大将之后,聚集着细川忠兴、黑田长政、浅野幸长等各将,他们流露着急于知悉的眼神。
村越茂助惊讶地看了看井伊和本多二人,再仔细地打量大家。
‘使者这一路辛苦了,内府先生决定什么时候离开江户呢?’
福岛正则不等茂助发言,就率先拿着白扇问道。
‘应该不久了。’
茂助回答道,同时也挺起了胸膛,从怀里拿出那封信,递上前去。
‘就是这封信。请阅览!’
‘哦?上面写了二个收信人!恕我放肆了!’
他向池田辉政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些微的怀疑之色。
这封信似乎十分轻。
井伊和本多此时都屏住了气息,不,不止是这二人,就连坐在末座的柳生的脸色,刹时也变得十分僵硬而苍白。
‘嗯--’
正则将信函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人人都看得到的短短数行。正则表情木然地将信函递给池田辉政。
‘--兹派村越茂助前往了解状况,一切如其所言,出兵之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详情听口述。’
池田辉政大声朗诵着,然后再将信函递给后面的细川忠兴。
原本以为没有口述,没想到在信函的尾端却附上一句,详情听口述。
‘茂助!’
本多忠胜焦急地拍了拍村越的膝盖。
‘将军的口述,是不是说他染上了严重的风寒?’
茂助看了看忠胜,再面对大家。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患了严重的风寒……还是,将军打算病愈后立即出兵……’
这个时候,正则、辉正、以及忠兴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看着村越茂助。
然而,茂助只是缓缓地摇摇头,说道:
‘不是风寒!’
他用足以令大家为之惊讶的宏亮声音回答道。同时,正则的身体像触电一般地向前倾斜。
‘不是感冒,但又不立即出兵,真是奇怪啊!难道内府想置我们于不顾。算了!你还是快将口述说出来吧!’
‘是……’
村越茂助用力地清了清喉咙之后,挺起了胸膛。
柳生宗矩站在大家的背后,垂下了双肩。
这对村越茂助直吉来说,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重要、最紧张的场面了。
能否平安地度过这个关卡,就全看他的气量,以及这一身的自信了。
‘那么,我就开始说口述了……’
他大声地说明道。并再次将白扇放在膝盖前面。
‘各位,数日来固守阵地,实在让各位辛苦了。’
正则突然像被人重击一般。
原本近似怒号的声音,突然像被人ca纵着的玩偶一般,变成了谦卑的姿态。
但茂助并未看出这样的反应,他只想尽量毫无错误地,将在心中背诵过几十次的口述按照顺序一字不漏地说出来。
‘内府迟于出兵,是因为患了风寒,但并不十分严重。’
井伊直政急忙转向一边,叹了一口气,因为他一直以家康患了风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