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话来,可以说是一个拙于外交的顽固、鲁直之人。若说他有什么优点,那就是他的执着了。如果命令他咬住某一个人,那么他就真的会死咬住不放……这就是他特殊的地方。一旦执着于一事,就令人束手无策了。
因此,如果派遣他为使者前往清洲,岂不会增加自己以及儿子正纯或是永井直胜的负担……想到这儿,他忍不住问道:
‘您要派遣村越茂助前往清洲?……’
‘不错,只有他适合,去把他叫来吧!’
说完,家康招来板阪卜斋,让他写信。
(莫非他要把一切写在信上,不需要传什么口讯……)
本多正纯在父亲前往寻找村越之时,内心想着。
若说不需口讯,那么沉默的村越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了,因为他绝不是那种才气纵横,喜欢另生枝节的人。
然而,卜斋准备好笔砚,等待家康口述之时,家康只说了五句话:
‘派村越茂助前往了解状况,一切如其所言,出兵之事,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详情听口述!’
‘就这样吗?’
正纯睁大了眼睛,看着家康。
‘详情依照口述,信函这样就够了!’
家康回答道。收信人是福岛正则和池田辉政。家康签名、封口之后,便交给卜斋。
这个时候,本多忠信伴随着村越茂助回来了。
‘村越。’
‘在……在……’
村越茂助十分紧张,或许本多正信已经交代他,如果不能胜任,就加以拒绝。
‘要辛苦你去清洲一趟,这件事非你不可。’
‘如果非我不……’
‘不错,你不是那种多话的人。’
‘是。’
‘但是,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的口述!’
村越茂助看了看本多正信之后,便大声回答道:
‘是。’
家康笑了笑,点点头。正信、正纯及卜斋,一个个僵硬的屏住气息。
‘准备好了吗?你要好好记住,千万不能忘了。你拿着这封信前往清洲时,兵部(井伊直政)和中务(本多忠胜)必定会叫你不要担心,先说说口述,还会问你知不知道信的内容。那个时候,你一定要老实回答。’
‘是。’
‘告诉他们你不知道信的内容--因为你本来就不知道。如果他们要听口述,你就说一定要在福岛和池田二位大将的面前说出来,绝对不能告诉别人。’
‘是。’
‘好,现在我告诉你口述的内容,千万不要忘了:各位,数日来固守阵地,实在令各位辛苦了。’
‘是。各位,数日来固守阵地……’
‘内府迟于出兵,是因为患了风寒,但出兵就在近日。’
‘这么说,将军您真的感冒了吗?’
‘是啊!’
家康表情严肃地点点头。
‘各位拥有大军,却袖手旁观,实在令人不解。’
村越茂助一边反覆背诵,心里也有所认同。
这些人当初在高丽的时候,不肯接受任何人的指挥,而今却认为一定要家康前往指挥才能开战,实在没有道理。一旦接受家康的指挥,他们真的就不在乎三成的批评了吗?
‘当此之际,各位仍想按兵不动吗?请速速渡过木曾川,援军随后就到。各位若立即出兵,将军必定随之出马,口述至此。’
家康一边说,一边看着茂助。
‘有理!’
茂助发出感慨的共鸣之声。
‘你都记下来了吗?’
‘是,的确言之有理。’
本多正信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派往清洲的使者。’
正信父子原本认为,使者是前往说明家康迟于出兵的原因。而今听来却完全相反,使者的任务不仅不是慰问,反而是前去责骂:‘为何不渡过木曾川,攻击岐阜的织田秀信’……
心浮气躁的福岛正则听到这番话后,必定十分震怒吧!
可是,仔细想起来,却如村越茂助所说的,确实颇有‘道理--’。
这场战争并非为家康一人而打。
不,就家康自身而言,如果能够避免这场战争,对他更为有利。因为,他不必与任何人争斗,就已拥有日本第一的实力了……
正信看看家康,再看看茂助。
(我又得到一次教训了!)
若仔细想来,家康确实没有率先出战的理由。
家康一直很公平的站在高处,眺望三成一派和武将派之间的冲突和争斗。
然而,当双方的骚动成为武力的冲突时,就必须根据正邪的判断,分辨何者当讨伐、何者当惩罚……这是一名身受秀吉重托的指挥者所应有的见识。
为了让众人也有所领悟和了解,使者绝对不能有翻弄巧舌的习性。
而村越茂助在这方面,是一个毫无争辩余地的正直之士……没有任何人比他更能遵从主命。
‘村越,你都明白了吗?如果没有问题,你就马上准备出发吧!’
‘是。’
说着,茂助再度暗诵一遍。
‘--真是的,怎么可以在敌军面前袖手旁观呢?’
家康面无笑容地目送他远去。当茂助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之时,家康不知在考虑些什么,只见他扳弄着手指。
在村越茂助直吉离开江户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五日,西军方面宇喜多秀家率领一万兵马,离开大阪。接着于十七日,小早川秀秋也离开大阪,在近江的石部布阵。村越茂助与三河的池鲤鲋与柳生又右卫门宗矩(后来的但马守)会面的时间是十九日的早晨。又右卫门是自清洲领得本多忠胜和井伊直政的密令前来,当时茂助正准备出发。
‘请稍待,我有话想问你。’
柳生宗矩可以说是村越茂助的剑道师傅,但是此刻看到宗矩,他就像看到旁人似地,拍了拍裤脚,笑了笑。
‘看来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