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挺胸地站在家康面前呢?
(如果是三成被生擒,他会以何种态度……)
这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细川忠兴不知在责骂那个家臣的声音。
‘刚刚才吃过晚饭,就等不及啦?’
‘不,倒不是等不及,只是想早点道歉以安心……希望你能做个调停人。’
这声音听不出是谁的。
但是……从二人的对话,可以想像出,必定是有谁在要求细川忠兴做个调停人。
‘这个战争从早上打起,中途谁也没有办法吃饭,还是等到大家吃完晚饭再说吧!你就在此稍待片刻。’
‘一切拜托了,如果能有越中先生的协助,内府一定会原谅的。总之,虽然我们是大谷刑部旗下的人,但是我们和胁阪中务先生(安治)一起由大谷军队投向宇喜多(直盛)军队,起码也表示了心意,希望您在这方面能稍微说明,以平息内府的怒气……’
听到这儿,家康才明白这人可能是朽木元纲。若是朽木元纲,那么他应该就是在藤堂高虎的暗示之下,与我方接应的胁阪、小川、赤座等人的手下。
‘我知道了,总之,还是等晚餐结束……’
细川忠兴似乎十分为难。
家康于心不忍,便隔着围板,向对面问道:
‘越中,是谁呀?’
家康出声询问,忠兴当然无法再保持沉默。
他来到围板的旁边,单膝跪下,说道:
‘是朽木河内守先生对与您为敌之事,感到十分懊悔,想拜托我向您陈情。’
‘哦,是朽木河内啊……’
家康苦笑一声,当他正要回答之时,只见朽木元纲已经越过围板,在家康面前跪了下来。
若要说有什么能分辨胜者与败者,那么,或许可以说败者是属于悲惨、狼狈的一方吧!
‘无论如何,请您原谅……我也是不得已的……虽然我服从大谷刑部,但是心中却实在不愿与您为敌。总之,希望您能原谅……’
家康看了以后,内心十分难受,那种感觉是既愤怒、讶异,另外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尽管再怎么狼狈,也不必如此慌乱地求饶呀……)
看来,朽木元纲所处的境地,不是家康所能想像的。
‘河内守先生。’
细川忠兴似乎看不下去,准备出言制止。
‘没有关系!’
家康在一旁说道。
‘河内!’
‘在。’
‘你们这些身分较低的人,也就是所谓的墙头草,是无法替自己决定事情的,我家康自然不会对你们特别憎恨。’
‘是……’
‘关于领地之事,大可放心,回去后让家人安心吧!’
‘谢谢您的恩德……元纲……元纲……永生难忘。’
‘回去吧!越中先生也辛苦了。’
若是一个有志气的人,当他听到‘墙头草……’时,必定会感到愤怒、面红耳赤,或是忍气吞声。然而,朽木元纲却毫无这方面的反应。也许他原有的一番气概,也随着大谷吉继死去了。
元纲离去之后,家康放下筷子,回到桌子旁边。
这时候,各将已各自回营,只有近身侍卫留在营地里。家康突然觉得全身像虚脱似地疲倦不堪。
家康回过头来,对本多正纯说道:
‘还有人来吗?’
正纯不解其意,小声地说道:
‘待会儿去接竹中重门先生……’
表面上家康是住宿在这藤川台,然而事实上,他其实是住宿在距离关原稍北的宝有山瑞龙禅寺内。
瑞龙禅寺是竹中重门的兵站部,只有一个隐密的住处。除了那儿之外,没有其他地方可以避风雨了。
当然,在藤川台方面会安置替身,根据家康的医生板阪卜斋的建议,家康应该骑马前往的。
‘哦,那么就待一会儿吧!’
这个时候,又有一人急急忙忙地奔驰而来。
前来的一柳监物直盛带着小川祐忠。
小川祐忠和朽木元纲一样,是在最后关键参与背叛大谷刑部行动的人。
‘报告,我和小川祐忠也算是亲戚,为了求得您的原谅,才在深夜打扰。’
一柳监物说完之后,小川祐忠立即在桌前跪了下来。
家康并没有仔细听他陈情的内容。
(该不该原谅呢?……)
朽木元纲和小川祐忠的立场不同。元纲背叛大谷刑部,然而小川祐忠是石田三成的亲戚呀!
如果他为今天大谷刑部深陷苦境而感到歉疚,那么,就该默默地准备接受处罚。
‘你见过朽木元纲了吗?’
‘是……朽木先生蒙您宽大的恩泽,我祐忠也为以前的过错感到后悔,希望您也能……’
‘祐忠!’
‘在。’
‘大谷刑部虽然是敌人,但却也是一名勇将。’
‘是……’
‘他为了信守与三成之间的信义,亲自在轿子中指挥全军,实在是个难得的武将……你是不是有同感呢?’
‘是……’
家康说到这儿,暂停下来,看了看祐忠和监物直盛。
一柳直盛对家康的这番讽刺,所感受到的压力更胜过祐忠,只见他羞红了脸,低着头。
知耻者和不知耻者的差异,清楚地呈现在眼前。家康不禁微微沉思。
(神佛为何让每个人有不同的负担呢?……)
家康不禁对一柳直盛感到同情。
‘祐忠。’
‘在……’
‘你和三成有亲戚关系,照理说是不可原谅的,但是看在监物此次立功的份上,就饶你一命吧……’
‘谢谢……’
‘先别谢得太早,虽然饶了你,但是我把你交给监物看管,你可心服?’
‘是……谢谢!’
或许他原本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