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悦的眼睛逐渐sh润了。
高台院没有把秀赖的器量看得太大,因此,想早日把他自大阪城送到安全的场所才安心。
祗要待在大阪城,秀赖就会成为野心家们利用的目标……
‘可是,仔细想想,我的思虑太过性急了……内府的回答具有很深的意义。内府的话里,含有根本没有人关心如何养育秀赖的方法……的意思。’
光悦和宗薰悄悄对看一眼,点点头。
仔细想想,的确如此。现在决定秀赖的价值,与其说太急,不如说不实。
同样是鹰,也有上品和下品之分。这得依驯鹰师的努力来决定。
‘内府真不愧是个非比寻常的人……因此,我派孝藏主陪浅野先生去大阪。’
‘去生母夫人那里……?’
光悦抢先问着。
‘因为秀赖先生还是个小孩,因此一切要看淀夫人了。’
‘那么……您对生母夫人说了什么呢?’
‘嘘!’
宗薰叱责他,因为这不是他可以发问的问题。
‘好,我就对你们明说吧……我是命令他们去问淀夫人,看是要把秀赖先生交托给内府,还是让内府选一个好的监护……’
‘那么……那么,生母夫人回答什么……’
‘没有见到。’
‘嗄?她没有见高台院夫人的使者?’
高台院没有回答,把脸别过去,紧咬着嘴唇。
她不能把孝藏主的报告,原原本本告诉这两个人。
淀君好像醉倒在大野治长的膝上似的……
当然,孝藏主没有直接见到这个情景。可是,从前的侍女还有留在本丸的,说:
‘--夫人说今天不能见二位,请把口信留下来。’
说完,悄悄对说要等一会儿的浅野长政透露了一切……
‘唔--不见面的话,也无法商量事情了。’
宗薰叹息似的说着:
‘这么看来,我想干脆躲到寺院去。’
高台院依然避开视线,悄悄擦拭着眼泪。
‘或许是我不够坚强吧……因这么一件小事,就退缩了……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如果非要强求,一定会疲倦不堪……’
本阿弥光悦毫无顾忌的冷哼数声。
(说这软弱的话!)
他想这么说,可是却说不出口。
的确,人生有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光悦也承认这一点,可是如果因此就想隐居,人类的世界又会有什么进步呢?
不管是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恶事到来,一定会有原因的。觉悟到要斩断其根源,就需要勇气;祗要有这份勇气,就能积存善根,得以克服困难……
‘我也想过自己去找淀夫人谈。’
‘这样很好,这就是勇气。’
光悦急急的说:
‘内府先生说,没有人真正关心少君先生的教养,高台院夫人若是就此撒手不管,这是反其道而行了。’
‘光悦先生所说的总是正确。’
‘不,我只是随意说出我想说的话,实在太无礼了。’
‘可是,光悦先生!如果我压制淀君,强把少君送到内府身边,以后万一秀赖先生有什么麻烦,该怎么办呢?’
‘这……’
‘长疮尚未痊愈的秀赖先生……如果得病而死,又该怎么办?’
‘唔--这并不意味着祗要他活着,就完全没事……’
‘如果到那个时候,有人谣传内府下毒的话,那以后才真的是什么事都不能做了。’
‘原来如此。’
宗薰好像要阻止光悦似的插嘴。
‘如此一来,不祗是内府与淀夫人之间,就是高台院夫人和淀夫人之间……’
‘不,到时,我的身边,以及淀夫人的身边,都会产生无可救药的疑惑之鬼……我一想到这一点,就不敢轻易勉强……’
‘这是您的顾虑,不过,淀夫人是信长公的外甥女,祗要解开心结与她商谈的话,她会接受的吧?’
光悦不想让步。他认为,人与人之间的误解,会随时自胆怯的退缩中产生出来。即使一开始互相冲突,祗要能不畏惧的说出口来,再仔细商讨,一定可以放出理性之光。
当然,高台院知道他有这个‘勇气--’,因此才叫他来的……
‘光悦先生!请听听我的想法。’
‘是……是,我又说得太过份了……’
‘不,不是的。我想拜托你的,就是这件事。我已经疲倦了,说不出秀赖先生的事,因此想退回寺内……希望能借由你的口,把这件事传达给淀夫人。’
光悦吃惊的坐正了姿势。
(好像有什么……)
光悦想。本来他正因话题祗摆在希望家康建寺庙的上面,而觉得有点失望。
可是,毕竟高台院似乎有更深的担忧。
‘要我去淀夫人那儿……’
‘你可以借口要送刀给秀赖先生,应该可以很自然的见到淀君。’
‘这是当然的……’
‘然后,你再把今天我在这里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淀君好了。’
‘原来如此……’
‘我为了秀赖的事,与内府商谈过,被内府叱回了。同时又派浅野和孝藏主出使,结果没有碰到……’
‘因此,高台院夫人想建寺庙,过着遗世独立的生活……’
‘就是这样。’
高台院突然降低声音:
‘明白吗?我想躲到寺庙里去,不过在这件事上,我还有一个最后的愿望。’
光悦不由得探身前去。
‘若不如此,就不能如愿以偿。’
高台院把视线移到光悦的额头上:
‘你对她说,我如果躲到寺庙里去了,就不再见世间的人,每天祗是供奉着太合的灵魂就好了……’
‘供奉太合殿下的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