涨,而现在城镇的人口还是不断地增加。
大部分的寺院里,除了讲道者与信徒外,还停宿有来路不明的浪人。
这种情形以大阪为最严重,港的情形也差不多。
‘进来了三十万人啊!’
回到所司代的屋宅,进入胜重的起居间时,光悦取下最近才戴的、类似后来的宗匠头巾似的帽子,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于密默默的从怀里取出小记事册,交给光悦。
多半是光悦拜托茶屋调查了什么吧!
板仓胜重看了一眼,也默默的擦拭着汗水。
‘原来如此……’
光悦收起记事册,自言自语的说:
‘进入上方的浪人,大约有十六、七万人……这一场战事,看来是七分三分的比例啊!’
板仓胜重若有所思的把烟灰缸移近。
‘因为有阪崎出羽这样的人。’
‘万一发生战争时,可以劝他为德川家效力的人。’
‘你说有三成的把握……你的看法稍嫌乐观了一点。’
胜重故意叹气的说:
‘我看是八分二分。’
光悦认真的摇摇头说:
‘人要把眼光放远一点,要会盘算……知道对方会输的话,就不要去支持。’
‘不是这样。’
胜重打断了他的话说:
‘你的看法太过乐观!人们很喜欢下赌注,只要想到可以得到很多好处……就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投入。’
说着,取出一张小纸片交给光悦。
光悦不发一言,在于密面前摊了开来。
他虽然没有说要她看,不过似乎是想让她看似的,而胜重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
纸条的最前面写著「真田左卫门佐幸村’,上面记著「五十万石--’。
接下来并列了几个名字:‘长曾我部盛亲’、‘后藤又兵卫’、‘塙团右卫门’、‘毛利胜永’等。
同时,在长曾我部的上面写著「土佐一国’,在后藤的上面写着三十万石’,在塙团的上面写著「二十万石’。
本阿弥光悦咬着嘴唇摇头。
‘真田至多十万石,其他的都是一万石也嫌多的人。’
胜重没有回答他,说:
‘武将都具有根深柢固的赌性,这是自总见公(织田信长以来就宣称“若不是结束在尾张的呆子手里,就是要为夺得天下而战”的个性。也就是说,这是总见公所遗留下来的野心。您不这么认为吗……?’
本阿弥光悦以严肃的表情点着头。
‘我也经常这么想。死去的信长公才是大御所的敌人……这不是可笑的事。他一向认为世上的一切要用枪来掠夺,或是用刀来斩杀。灌输武将很多强烈的观念,认定领土、民脂、财宝、荣誉,都可以用腕力抢夺而来的人,就是信长公。’
‘就是啊!’
板仓胜重用扇头指着摊开在光悦与于密面前的纸条:
‘这种习惯残留到现在,像这样五十万石、三十万石、二十万石等,这种诱饵一定会使得野心家心动,没有人能怀疑这一点。’
‘不,怀疑目前还有野心家会透过这种方式,想破坏太平盛世的人的,是大御所。因此,我才说已死的信长公,是活着的大御所的敌人。’
‘原来如此……’
胜重这一回深深的点头。
‘是吗?信长公时代的战国气质,到了太平之世时,就变成了人民的大敌吗……因为人类的想法一旦根深柢固,就陷入了进退维谷的状态啊!’
‘对……我光悦最近突然发觉,成为信长公时代那种“斩杀为先”想法的最大的牺牲者,其实是去世的太合……’
‘什么?丰太合是最大的牺牲者……?’
‘对,太合只习惯于自信长公起的杀伐,他只学到这一点,而成为此道的名人。同时,他达成信长公的目的--统一日本国,可是却没有学到统一后的事……因此,他就想把他所唯一学得的侵略之手,伸向高丽、大明国。失败之后,他的身体也坏了下来。这不是太合的罪,而是因为信长公的教诲中,只有杀伐的侵略而已。’
‘原来如此,你的思想毕竟很深入。’
‘不,过去我之所以没有发觉这一点,是因为生性愚昧的缘故。嘴里即使说出伟大的话,可是新的东西经常会变旧……我只是没有发觉这一点而已。’
‘新的东西会变旧……’
‘是的,日日新……天地是不会停留在同一个地方的。’
‘唔--’
最近很容易佩服别人的胜重,想了一想说:
‘这么说,如果这一回的开光庆典被迫至此停止了,会有什么变化呢?’
‘关于这一点,我光悦总算看出一点点端倪。’
‘是吗?请告诉我吧!如何?有没有不会引起骚动的速战速决的手段呢?’
胜重说着,光悦的唇边露出笑意,摇摇头
‘您是说不能采取速战速决的手段吗?’
板仓胜重吃惊的反问。
本阿弥光悦点点头,笑意更深了,皱纹也更明显。
‘这是信长公的亡魂与大御所的会战。速战速决的话,信长公就会胜。’
‘哦……这很有趣,原来如此。这一定是以杀伐为先的信长公与太平万万岁的大御所之战……’
‘因此先下令中止开光庆典,接着再慢慢的拖。’
‘原来如此……’
‘或许有人认为这样不正好给大阪整顿军备的时间……这种担忧只算是世间平常的智慧啦!可是,我光悦并不这么想。’
光悦又露出认真的表情,压低声音说:
‘首先下令中止,接着再实施拖延战术的话,那些乘势进大阪城的人们,就会手足无措的重新思考过……重新考虑的话,入城者的人数一定不会增加。给与他们思考的时间,让他们想想这个战争谁会胜……这可以说是重要的战略,也可以说是仁心的体恤。’
板仓胜重呼吸困难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