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语,因此光悦不发问不行。
‘是……是。’
于密很真挚的点头。
‘如果我能对少君有所帮助的话……就是这一点……’
‘茶屋的妻子……’
一直沉默的板仓胜重,插嘴道:
‘有些话是可以说的,有些则不可以说。丰臣右大臣在城外藏有继承人……这种事是没有根据的谣言,不能轻易说出口。’
‘是……是!’
于密很尴尬的说:
‘或许……或许这的确是毫无根据的谣言也不一定。’
‘是谣言吧?我是这么想的。你所说的托付给京极家田中某的孩子,据我所听到的,他是难产死了……由于没有人做明确的报告,因此父亲右大臣以为孩子还活着也不一定。你是茶屋的妻子,不能太深信这个谣言。’
‘是……是!我非常清楚了。’
就在这个时候,年轻的武士来通报说:
‘安藤直次先生从骏府来了。’
光悦和胜重吃惊的不由得交换了一下眼神。
(直次从骏府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是家康派出来要停止开光庆典的使者。
幸好于密还在想自己所说出来的国松君的事,因而似乎没有发觉的样子。
‘是吗?直次来了吗?或许他是来参观大梵钟的吧?对了,茶屋夫人要回去了吧?伯伯可不可以为熟朋友直次泡茶呢?’
‘是我的荣幸。’
‘那么,夫人请先走一步,叫轿子吧!’
胜重说着,于密这才惊觉似的说:
‘是,那么我先告辞。’
她接过小纸条,客气的行一个礼走出去。
‘伯伯,要来的终于来了啊!’
胜重调整呼吸,不自在地说。
‘对!’
光悦的脸变得通红僵硬:
‘箭已经在弦上了。’
‘不,说这个是太早了,恐怕这不过是即将面对的难题的一个谜题罢了。’
‘我不认为秀赖的程度可以解开这个谜。’
‘让直次等不太好,就去见他吧!对了,我先走一步,伯伯准备好茶之后,再出来……’
不管多重要的秘密,胜重都完全没有隔阂的让光悦同席。在某个意义上,胜重对光悦的信任更胜于自己的妻子。
胜重先一步走出起居间后,本阿弥光悦闭上眼睛反覆唱诵:
‘南无妙法莲华经、南无妙法……’
安藤直次面无表情的坐在所司代屋宅的客厅。
直次这几年来增加了不少俸禄,比当港奉行时胖多了。
‘!安藤先生吗?远路而来,辛苦了。’
直次随意的对胜重回一个礼:
‘好像汇集了相当多的浪人,可以说是乌合之众……’
胜重柔和的笑了:
‘这么说,你认为丰臣家的内部已经腐烂了吗……?’
‘腐烂了该怎么办?这是别人的事,可是我为这些事生气、甚至想哭。大御所屡次的好意,完全是白费心机,没有人有阻止这件事的器量。’
胜重没有回答。
‘您的来意是?当然是中止开光庆典吧?’
直次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皱起眉头的掉下了眼泪。
‘世界上没有人的罪比愚者更深了,每个人都以为大御所已经忍无可忍而下达了中止庆典的命令了。’
‘这么说,您带来的不是中止的命令了?’
‘对!不是中止,是延期。八月三日开始供奉的事,要暂时延期了。’
‘延期……’
‘这么一来,就不是中止了,不是不准的意思。’
‘原来如此……这么说,看对方的表现,到十八日祭日之前,如果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就不会阻碍供奉的事啦!’
‘对!可是,大阪是否会明白这一点呢……’
‘那么,延期的理由呢?’
‘不喜欢钟铭!那是诅咒德川家的文章……大御所真的被激怒了。’
‘什么?钟铭……?’
‘对!钟铭上有“国家安康、君臣丰乐”的句子。“国家安康”是故意把家康的名字截断,以诅咒家康的意思。“君臣丰乐”就是使丰臣君快乐……也就是说,这是在祈求丰臣家世世繁昌的文字。现在聚集在骏府的学者们发现了这个含意,就向大御所报告,近来健康情形不太好的大御所,就生气了。’
板仓胜重悄悄的把这八个字写在膝盖上,接着哑然的看着直次。
直次惊惶的垂下眼睛。
‘原来如此啊!’
‘藉着大佛的建立,诅咒德川家,也是对他们有大恩的大御所不敬……实在不可原谅……’
‘唔!所谓难题……果然难啊!’
‘你是说被激怒的大御所无理吗?’
‘不不,国家安康……的确,仔细想想,把家康的名字截断了,这一定会令人生气的。不,他为之激怒是当然的。’
胜重空泛的声音漫应着。
板仓胜重这么附和着,安藤直次以悲戚的神情说:
‘再也没有人这么愚拙、这么不会处理事情了。不用这种……这种奇怪的文字就好了……不,幸好现在有很多笃学的人,聚集在骏府整理古书,因而被他们发现从古就有这种险毒的诅咒方法……这实在太……太……太无情了!’
胜重没有回答,只是在口中重复这八个字:
‘国家安康、君臣丰乐……’
念着念着,他悲从中来,不由得掉下了眼泪。
板仓胜重相当清楚撰写这个钟铭的人,是南禅寺的清韩长老。
他是个像禅僧又不像禅僧的学者,特别喜欢在诗句上舞文弄墨。因此,他想获得双方的褒奖,就把家康的名字与丰臣的姓嵌在诗文当中。
可是,像家康这样的人物,必须藉着哑谜,把难题指向这种钟铭,这是何等悲惨的事啊!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