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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魔法师第4部分阅读(1/2)

作者:未知

    不抓紧时间去办这件事呢?

    听了这番话,精力充沛、喜欢争辩的坎宁先生很快回答说,纳尔逊子爵的牺牲当然是一大损失,他是英国的大英雄。卡斯尔雷勋爵所说的不错。然而——话又得说回来——纳尔逊充其量就是一名水手而已(需要声明的是,坎宁先生绝无藐视海军之意,海军是大英帝国的光荣),而已故的小威廉·庇特首相 的重要性,才是无与伦比的。假如我们要让谁死而复生,那么惟一正确的选择,只能是小庇特。

    查塔姆伯爵(他是庇特先生的兄弟)自然支持这个提议,但他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有所选择呢?不如让小庇特和纳尔逊都复活才好!不就是付给魔法师双倍的报酬吗?大家想必不会反对吧?

    为魔法师找差事的难处(2)

    接着,其他大臣又提出了更多的人选,直到英国境内半数的墓穴都快被掏空了为止。没多久,就形成了一个极长的拟复活者名单,而且,按照已往的惯例,大臣们又开始争论起来。

    “这样可不行,”沃尔特爵士说,“我们必须从某一个人开始。依我看,我们每个人能取得今天的地位,都和庇特先生的友谊分不开。如果把这个优先权让给任何其他人,都将是极其错误的。”

    于是,他们决定派一个信使去汉诺威广场,把诺莱尔先生接到柏灵顿宫来。诺莱尔先生被引进内阁大臣们就坐的装饰瑰丽的大客厅,沃尔特爵士对他说,大家正在考虑另一次复活计划。

    诺莱尔先生的脸色刷地白了,嘴里喃喃地说,前次他是因了对沃尔特爵士的特殊情谊,才冒险进行了他极不情愿做的尝试——他实在不想再试一次了——诸位大臣先生不知道他们是在要求什么。

    不过,当诺莱尔先生了解到他们所提出的人选是谁的时候,他看起来宽慰了许多,有人听见他小声说到了尸体的保存状况。

    经提醒,大臣们才想到,庇特先生已经去世将近两年,说实话,他们作为庇特先生生前的忠实朋友,谁也不想看到他现在的情况。查塔姆伯爵(小庇特的兄弟)悲伤地说,可怜的威廉,他的躯体现在肯定已经分解殆尽了。

    此后,这个话题便再无人提起。

    过了一星期左右,卡斯尔雷勋爵又提出,能不能把诺莱尔先生派往荷兰,或者葡萄牙——这些都是内阁大臣们普遍认为不太有希望抵挡住波拿巴大军的地方——诺莱尔先生到了那里,说不定能按英国陆、海军将领的要求,施展一些法术帮助他们。于是,他们派出佩考克海军上将——一个红脸膛的老水手,与第20轻骑兵团的哈考特…布鲁斯上尉共同组成陆海军联合特使团,一起出发到汉诺威广场去对诺莱尔先生进行考察。

    哈考特…布鲁斯上尉不仅英俊神勇,还相当浪漫。魔法重现英格兰这一事件,令他欣喜若狂。他最爱读那些写得激动人心的历史作品,看得满脑子都是虚幻的古战场情景——原野上,英军与人数远远超过自己的法军展开激烈厮杀,眼看败局已定,空中突然传来奇异的乐声,只见渡鸦王头戴高高的黑色头盔出现在高岗之上,他那渡鸦羽毛制成的斗篷在大风中猎猎飘扬。他骑着高大的黑骏马,沿着山坡疾驰而下,身后跟随着一百名人类骑士和一百名精灵骑士,用魔法把法国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才是哈考特…布鲁斯上尉心目中魔法师应有的形象。那才是他希望能在今日的欧洲战场上重现的场面。可以想见,当他在汉诺威广场诺莱尔宅邸的起居室里见到我们的魔法师,落座后又听他像被宠坏的孩子一样气冲冲地对男仆抱怨:一会儿嫌茶里的奶油放得太多太腻,一会儿又嫌奶油放少了滋味寡淡——上尉自然大失所望。实际上,他对这项任务已经完全灰心。他那副垂头丧气的可怜相,弄得佩考克上将这个粗人也起了不忍之心,没好意思过分拿他打趣开心。

    佩考克上将和哈考特…布鲁斯上尉回到内阁大臣们面前复命,对他们说,要把诺莱尔先生这种人送上战场是根本不可行的。如果真的这么做了,元帅将军们绝不会原谅政府的行为。因此,那年秋天的好几个星期,内阁大臣们都没有办法给他们惟一的魔法师找到一样合适的差使。

    针线街的魔法师(1)

    1807年12月

    说起伦敦的街头魔法师,最有名的无疑要算温库罗斯。他的魔法亭子就竖在圣克里斯托弗…勒斯托克斯大教堂外的针线街,对面就是英国中央银行。说实在的,如果拿英国央行和这间魔法小亭子来比,在伦敦人心目中,还不知道哪个更有名气呢。

    然而,温库罗斯的鼎鼎大名——或者说臭名昭著——却带着些许神秘色彩。要论魔法手段,他一点儿不比其他头发稀薄、扯着脏兮兮的黄帘子游走江湖的术士们高明。他的魔咒从来不灵,他的预言总是无法兑现,而他的通神术则确定无疑地被证明是装神弄鬼,纯属蒙人的。

    多年以来,他一直凭着自己和泰唔士河神的深厚交情在市面上混。降神之时,他会陷入一种恍惚状态,向河神提出问题,接着他嘴里就会发出河神的声音——那是一种低沉的嗓音,带着水音和风声。1805年冬天,一个妇人给了他1先令,要向河神打听,她那弃家而去的丈夫如今在哪里。河神为她提供的都是一些令人非常惊异的信息。于是,亭子周围渐渐聚起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一部分听众笃信温库罗斯的法力,并且对河神的声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另一些人则不以为然,开始拿魔法师本人和他的客户打趣。其中一个失了分寸(需要指出的是,此人并无恶意),竟然趁着温库罗斯说话之际,把他的鞋子点着了。温库罗斯马上就脱离了他的通灵状态,疼得满地乱蹦,大吼大叫,一边试着脱掉鞋子,一边使劲儿跺脚,想把火苗踩灭。他一连跌了好几个大跟头,令围观者乐不可支。这时,“啪啦”一声,从他嘴里掉出个东西来。两个看热闹的抢前一步,把它拣了起来:原来是个不过寸把长的金属小玩艺儿,看形状倒像口琴。有人把它放到嘴里,立刻就呜噜噜地发出了泰唔士河神的声音。

    这种当众出丑的事情尽管发生了不止一次,温库罗斯却依然保持着相当高的威望。他有一种天生的威仪,使他比伦敦其他的街头魔法师享有更多的尊敬。诺莱尔先生的朋友和崇拜者们一直怂恿他去拜访一下温库罗斯,可是令他们惊讶的是,诺莱尔一点儿想去的意思都没有。

    十二月末的一天,当厚重的积雨云在伦敦上空幻化出层峦叠嶂的山景,当淘气的大风在高空舞出狂乱的节律,令下面的城市忽而陷入一片晦暗,忽而被阳光照亮;当雨点噼噼啪啪地敲打着窗棂,这时诺莱尔先生正舒舒服服地安坐在他的书房,守着一炉欢跳的火苗;在他面前放着个小茶桌,上面摆着很多好吃的。他手捧着托马斯·兰切斯特的《鸟类的语言》,正在书中翻找一段他最喜爱的文字。突然,他的耳畔响起一声洪亮而轻蔑的大喝,险些儿把他吓掉了魂:“魔法师!你以为自己的法术倾倒了天下所有人吗?!”

    诺莱尔先生抬眼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地发现,屋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此人形容削瘦、衣衫褴褛,活像一只羽毛残缺的老鹰。他的脸色就像搁了三天没喝的牛奶,他的头发是伦敦城上空饱受煤烟污染的那种灰秃秃的颜色,而他的衣裳,则是泰唔士河流经肮脏的外坪 码头时的颜色。他的脸、头发、衣裳——总之,身上无一处是干净的;然而在其它方面,他给人的印象却比较符合普通人心目中魔法师应有的形象(这一点诺莱尔先生就自愧不如了)。他挺拔地站在那里,一双严厉的灰眼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傲然的神色。

    “噢,是的!”此人目光炯炯地盯着诺莱尔先生,继续说,“你认为自己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哼,你要知道,魔法师!你的到来,在很久以前就被预言过了。过去的二十年来,我一直都在等你!你躲到哪里去了?”

    诺莱尔先生坐在那里,惊得哑口无言,只是张大嘴巴,两眼发直地瞪着他的谴责者。这个人的话仿佛直截插进了他的胸膛,把他心底的秘密从那里一把掏了出来,明晃晃地摆在光天化日之下。自从来到伦敦,诺莱尔先生便意识到,其实他早已做好了准备——早在很多年前,他便具备了利用魔法为英国效力的能力;早在很多年前,法国人就应该被击败了,而英国魔法也早该登上国人心目中的大雅之堂,展现它本来应该具有的辉煌气派。正是由于他的拖拉,这一切才未能及早实现,他是英国魔法的罪人。因此,他心中一直承受着难言的自责。现在,他的良心有了真实的化身,当面来指责他。有这一层心理因素的影响,他在这个神秘的陌生人面前就显得有些气短。他结结巴巴地问,来人究竟是谁。

    针线街的魔法师(2)

    “我是温库罗斯,针线街的魔法师!”

    “噢!”诺莱尔先生松了一口气,至少他不是什么超自然的妖魔鬼怪,“你到这里来,是有事求我?哼,你还是回去吧!我根本不承认你是和我一样的魔法师,更不会给你任何东西!我没有钱给你,也不答应帮助你。我不会给你介绍任何人。实际上,我要告诉你,我打算……”

    “你又错了,魔法师!我不想为自己要求任何东西。我到这里来,是为了向你昭示你未来的命运,这是我今生的使命。”

    “命运?哼,那就是预言喽,对不对?”诺莱尔先生轻蔑地叫道。他从椅子里站起身,使劲拽了拽唤人的铃铛绳,但没有仆人出现。“哼,我跟那些假充预言家的人没有什么话好讲。卢卡斯!预言这种东西,毫无疑问,是你们这样的无赖用来蒙骗老实人的无耻伎俩之一!魔法是不能预见未来的。哪个魔法师宣称他能做到,他就是骗子!卢卡斯!”

    温库罗斯环顾四周。“早就听说你把所有的魔法书都搜罗全了,”他说,“大家都在传说,就连亚历山大图书馆 大火后失踪的书都被你找回来了。我敢说,你大概把这些书都倒背如流了吧!”

    “书籍和论文是良好的研究和正经学识的基础,”诺莱尔先生正色说道,“魔法这门学问也要和其它学科一样,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

    温库罗斯猛然俯下身,凑到诺莱尔先生上方,目光如炬,一眨不眨地直盯着他。诺莱尔先生不自觉地受到感染,沉默下来,把身子倾向温库罗斯,听他要向自己吐露什么话语。

    “我伸出手,”温库罗斯低语道,“英格兰的河流便掉头改道,流向他方……”

    “你说什么?”

    “我伸出手,”温库罗斯增大了音量,“敌人的血液就凝固在他们的血管里……”他直起身子,双臂大张,闭上了眼睛,仿佛处于某种出神入化的状态。他用洪亮而清晰的嗓音充满激情地继续吟咏:

    “我伸出手;思想和记忆从敌人头脑中流出,

    如同欧椋鸟群掠过天空;

    敌人崩溃瘫软,如同麻袋空空如也。

    我扑向他们,从雾中,从雨中;

    我扑向他们,在夜半的梦魇中;

    我扑向他们,借着黎明时分,北面天空遍布的

    黑压压的渡鸦鸟群;

    在他们自以为安全时,一声叫喊撕破冬日林间的寂静,我来了……”

    “不错,不错!”诺莱尔先生打断他的话,“你真的以为这些胡言乱语对我来说很新鲜吗?这种毫无意义的胡话,每个街角的疯子嘴里都在喊着,每个扯着黄帘子骗人的流浪汉都会背上一套,好给自己增加一点神秘感。过去二百年间出版的每一本三流魔法书里都有这种东西!‘我扑向他们,借着渡鸦鸟群!’这话是什么意思?咹?能不能劳驾给我解释解释?谁扑向谁,借着渡鸦鸟群?卢卡斯!”

    温库罗斯并不理会他。他的洪亮声音压过了诺莱尔先生的尖细嗓门儿:

    “雨点为我聚合成门,我穿过它们;

    石头为我构成宝座,我坐在其上;

    针线街的魔法师(2)

    三个王国献在我手中,我是它们永远的君主;

    英格兰献在我手中,它永远属于我。

    无名的奴隶头戴银冠,

    无名的奴隶在奇异的国度为王……”

    “三个王国!”诺莱尔先生叫道,“哈!这回我听出来了,这些胡话想说的是什么!渡鸦王的预言!哈哈,我要遗憾地告诉你,如果你想用那位先生的故事打动我,那你可要失望了!噢,是的,你大错特错了。在所有魔法师当中,我最憎恶的就是他!”

    “我的敌人用来攻击我的武器,在地狱中被奉为圣物;

    他们反对我的谋略,在那里被尊为神圣典籍;

    流在古战场上我的鲜血,被地狱的圣器保管者从泥土中精心刮起,

    放在银瓶和象牙器皿中珍存。

    我把魔法送给英格兰,一宗珍贵的遗产,

    可是英国人小视我的礼物。

    魔法用雨写在天空,但他们不认得那些字;

    魔法写在巨石荒山的表面,但他们的大脑不能容纳;

    冬天里枯树虬枝无语疾书,那黑色的文字他们却不懂得……”

    “享受称职的、受过良好教育的魔法师的服务,是每个英国人与生俱来的权利,”诺莱尔先生又打断他说,“而你为他们提供的是什么?一堆神秘的、乱七八糟的胡话!什么石头啦、雨啦、还有树木!这和哥德布莱斯的那一套没什么两样,说什么人类应当向森林里的野兽学习魔法。我倒要问问,怎么不去学猪圈里的猪猡?或者是野狗?这绝对不是文明人希望看到的、应当用在今日英格兰的魔法!”他狂怒地瞪眼看着温库罗斯,这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

    温库罗斯并没有精心在意地打扮自己。他的脖子上潦草地缠着一条领巾;在领巾和衬衫之间,却露出了一小块肮脏的皮肤。就在那个地方,有一个鲜蓝色的奇怪印记,看起来特别像哪个字里面的一笔,一个上挑的钩。这或许是一块伤疤——一场街头打斗留下的记念——但是它更令人想起南海诸岛上土著人常有的纹身。奇怪的是,温库罗斯虽然有本事大模大样地闯进别人家里,信口开河地指责主人,却似乎被这一小块印记搞得发窘。当他看见诺莱尔先生盯着那个地方时,赶紧用手捂住了喉部,又把领巾往下拽拽,遮住了那里。

    “两个魔法师将出现在英格兰……”

    诺莱尔先生发出一声呼喊——开始是惊叫,到后来就变成了轻轻的、愁苦的叹息。

    “一个畏惧我;另一个追寻我;

    一个被窃贼和谋杀者所支配;另一个则会掉入自设的网罗;

    一个把心掩藏在密林的冰雪之下,却躲不过心痛的折磨;

    另一个将发现自己的至爱被敌人掠夺……”

    “噢!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到这里来,不为别的,就是想伤害我!假魔法师,你妒忌我的成功!你没有能力毁掉我的魔法,就决心侮辱我的名声,破坏我的安宁……”

    “第一个将孤独终生,自己做自己的看守;

    第二个将跋涉在荒凉歧路,风暴呼啸在他头顶。

    他所追寻的

    乃是一座黑暗之塔,在那高高的山坡上……”

    说到这里,门开了,两个人跑了进来。

    “卢卡斯!戴维!”诺莱尔先生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们刚才跑到哪儿去了?”

    卢卡斯试图解释铃绳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抓住那个人!快!”

    针线街的魔法师(3)

    诺莱尔先生的车夫戴维和他的同行们一样,是个大块头,因为整日与四匹料精膘肥、正当壮年的高头大马较量而力大无比。他用胳臂抱住温库罗斯的上身和脖子。温库罗斯奋力挣扎着,同时还不忘继续教训诺莱尔先生:

    “我高踞于阴影中的黑色宝座,他们对我视而不见。

    雨点为我聚合成门,我穿过它们;

    石头为我构成宝座,我坐在其上……”

    戴维和温库罗斯猛然撞翻了一张小桌,桌上的一摞书散落在地上。

    “哎——哟!当心点儿!”诺莱尔先生叫了起来,“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当心点儿!他会把那个墨水瓶打翻的!别让他弄坏了我的书!”

    卢卡斯也冲上去,帮助戴维把温库罗斯那两条风车般乱舞的胳膊揿住。诺莱尔先生则在书房里惊惶地蹿来蹿去,收捡他的宝贝书籍,放置在安全的地方。那份敏捷,人们有许多年都不曾见过了。

    “无名的奴隶头戴银冠,”温库罗斯气喘吁吁地说——此时戴维的胳膊正紧紧地箍着他的喉咙,大大削弱了他演说的表现力。温库罗斯最后猛地一蹦,整个上身挣脱了戴维的控制,大声喊道:“无名的奴隶在奇异的国度为王……”接着,卢卡斯和戴维便半拉半扛地把他弄出了房间。

    诺莱尔先生走到火边,在椅子上坐下。他又捧起他的书,却因为情绪太激动而看不进去了。他烦躁地扭动着身子,啃着指甲,满屋子乱转,不时地回到刚才在打斗中被撞翻的那一摞书旁,仔细地察看有没有损坏的迹象(幸好没有)。但是,他更频繁地走到各个窗口,忧心忡忡地向外张望,看是否有人在监视着这幢房子。下午三点,室内的光线阴暗下来。卢卡斯走进来,点燃蜡烛,往炉火里添煤。跟着进来的,是奇尔德麦斯。

    “啊!”诺莱尔先生喊道,“你终于来啦!你听说刚才发生的事了吗?我是四面受敌,所有的人都背叛了我!其他魔法师一直在窥探我,耍阴谋叫我垮台!我的仆人们懒惰成性,全不顾自己的职责。我的喉咙有没有被人割断,他们才不在乎呢!至于你,你这个坏东西,你比他们还要糟!我告诉你,这个人来得那么突然——就像用了魔法!当我拉铃呼救的时候,竟然没有人赶来!从现在起,你必须放下手里的一切事情,给我全力地查,看这个人用了什么咒语才进了这幢房子!他从哪儿学的魔法?他都知道些什么?”

    奇尔德麦斯嘲讽地看了主人一眼。“哦?如果这就是我惟一的任务,那么我现在已经完成了。没有什么魔法。一个厨房里打杂的女佣忘了关冷餐室的窗户,那个巫师就跳窗进来了。他在房子里溜来溜去,直到最后找到了你。就是这样。你拉铃的时候没有人来,是因为他事先把铃绳割断了,卢卡斯和其他人谁都没听见你的喊声。他们什么也没听见。直到后来,那家伙开始大声咆哮,他们才听到,并且马上就跑来了。我说得对不对,卢卡斯?”

    卢卡斯正拿着火钳跪在壁炉前拨火,便应声说,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刚才想要告诉您,先生,可是您不肯听。”

    但是,诺莱尔先生此时正被他臆想出来的所谓温库罗斯的魔法搞得心烦意乱,奇尔德麦斯的解释根本起不到任何安抚作用。“噢!”他说,“但是我仍然能肯定,他是来害我的。实际上,他已经对我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针线街的魔法师(4)

    “是的,”奇尔德麦斯赞同地说,“非常大的损害!因为他进了冷餐室之后,一口气偷吃了三块肉饼。”

    “还有两块奶油乳酪。”卢卡斯补充说。

    这样一来,诺莱尔先生就不得不强迫自己相信,这实在不像一个大魔法师的所作所为。但是他仍然无法平静下来,直到能把怒气发泄到某人的头上为止。眼下奇尔德麦斯和卢卡斯就是最方便的发泄对象,因此他就开始折磨他们,对他们发表了一篇很长很长的演说,其中充满了抨击温库罗斯的词句,骂他是世界上最大的恶棍;在结尾部分,他还有几次强烈地暗示,那些怠慢无礼的仆人最后会遭到什么样的可怕下场。

    奇尔德麦斯和卢卡斯对他这一套早已司空见惯,自从他们开始为诺莱尔先生服务那天起,隔三差五地就能领教一回。因此,他们并没有特别在意,只是默默地等待主人用滔滔不绝的话语把怒火排泄干净。等他终于消气之后,奇尔德麦斯才说:“先放下肉饼和乳酪不提,他来这一趟,可给他自己找了不少的麻烦,说不定还有被判处绞刑的危险呢。他究竟为什么而来呢?”

    “噢!来宣布渡鸦王的预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新花样。他所说的,和所有这一类的胡言乱语一样,令人费解。他提到了什么战场,一个宝座,还有一顶王冠之类的东西。但是,他着重讲的,是说世界上还存在着另一个大魔法师——我认为,他说的是他自己吧。”

    现在,诺莱尔先生已经确定,温库罗斯并不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的心里开始后悔,当时真不该和他辩论,如果能保持一种高高在上的、充满尊严的沉默,岂不是更妥当?接着,他又自我安慰地想到,当温库罗斯被卢卡斯和戴维拖出门去,那副样子实在没有什么威仪可言了。抓住这个想法,再加上自己在学识和能力上占绝对优势的信心,令他终于渐渐地扭转了恶劣的心绪,觉得塌实多了。可是,哎呀呀!这种踏实的感觉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当他重新拾起《鸟类的语言》这本书的时候,迎面就看到这样一段文字:

    ……魔法的内容,其实并无其它,不过是把鸟类的散漫思绪投射到虚空之中而已。凡举地球上的生物,在魔法潜能方面,更无超出鸟类者。此族生物当中,即使最弱者也能在振翅之间飞离凡尘,误打误撞地闯进彼世。吹拂在你脸上的风,翻着你的书页的风,它是从哪里来的?就在这些小小的野生动物变幻无常的轻巧魔法与人类的魔法相交汇之处,在风、雨和树的语言都能被人理解的地方,我们就能找到渡鸦之王……

    两天后,当诺莱尔先生再次见到波提斯海德勋爵时,他立即走上前,向他说了下面一番话:“我的爵士,我希望你在这期杂志上狠狠批判托马斯·兰切斯特。很久以来,我对他的《鸟类的语言》一直评价甚高,认为是它首开了用通俗语言向读者揭示黄金时代魔法的先河。可是,仔细分辨之下,我发现,他的作品也浸淫了那个时代最坏的特征……他太神秘,我的勋爵!他太神秘!”

    “波尔夫人怎么样了?”(1)

    1808年1月

    “波尔夫人怎么样了?”

    在伦敦城的各个角落,从各种身份、各个阶层的市民嘴里,都能听到这个相同的问题。拂晓时分,在考文花园,叫卖蔬菜水果的小贩在向卖花女打听:“波尔夫人怎么样了?”在斯特兰德,安克曼先生的书画店里 ,安克曼先生亲口向他的顾客们(都是些贵族和风雅人物)询问,是否有关于波尔夫人的最新消息。在下议院,趁着沉闷无味的演说出现间隙,议员们悄悄地和邻座咬耳朵,提出这个问题(边说边用眼角瞄着沃尔特爵士)。夜静更深,在梅菲尔 的梳妆室里,太太小姐们的贴身女仆伺候晚归的主人卸妆就寝时,会请求主人原谅,她想多嘴问一句——“……今天的晚会有波尔夫人参加吗?夫人看起来怎么样?”

    一遍又一遍,这个问题在伦敦城里风一般地回旋着。

    接下来,你会听到:“噢!夫人她非常好,好极了!”

    这样的回答只能悲哀地说明,英文的词汇太贫乏了。因为,以波尔夫人现在的情况,真是大大超出了“非常好,好极了”的限度。站在她身边,世上的任何人都会显得苍白、疲倦、半死不活。从她复活的那天早上起,这种非凡的充沛精力就从未离开过她。每当她出去散步,总会引得路人瞠目而视:没见过哪位女士能走得这么快。随她出门的小厮,可怜的家伙,虽说本来是为了照顾她而来的,却总是被甩在她身后数码开外,累得红头胀脸,气喘如牛。一天上午,陆军大臣一脚踏出查林十字街 上的德吕蒙银行,冷不防撞上了健步如飞的波尔夫人,被撞了个大跟头。波尔夫人伸手扶起他,嘴里说,希望他没有伤着——还没等他想出怎么回答,她已经走远了。

    与所有的芳龄19的年轻女士一样,波尔夫人疯狂地沉迷于跳舞。在舞会上,她可以从头跳到尾,一支曲子都不错过,过后气息丝毫不乱,还嗔怪大家怎么都走得这么早。“这也能算是真正的舞会吗?跳得一点都不投入!”她对沃尔特爵士抱怨道,“我们只跳了不到三个小时!”对于其他跳舞者的虚弱体质,她也表示吃惊和感叹:“可怜的家伙!我真怜悯他们!”

    陆军、海军和教会统统从她的健壮中汲取了营养。沃尔特爵士经常被人戏称为“全国最幸运的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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