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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说 劫世归眠:迟日咽灯花结(2/2)

作者:月芷然

他才会心甘情愿的做那么多事吗?竹华一早就看出来了吧。

    弄蝶…自千年前睹你一面,便深刻的印上了你的影子。为再见你一面,我坐在黢黑的山洞中迈过漫长的空虚岁月,终是九尾大成。可你早已杳无音讯,我在等待中蹉跎,在迷茫中寻找,然后找到了你。你虽长我许多,但你可愿嫁给我。

    你究竟喜欢我,什么呢?

    或许是我太寂寞,也或许是我诅咒了自己,没什么道理缘由的,就是喜欢你了。

    可我却不记得何时见过你。

    如梦似幻其实处处残忍。

    不知为何,与你相伴这半载都比不过初会之时的一见倾心。

    你,不喜欢我了?

    我喜欢弄蝶。而你偏巧不是。

    她也深刻的明白,即便她拥有了阿初,这天底下他唯一的骨肉,她也什么都不是。

    而相比于狐说,她的执着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得到弄蝶的下落,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断去狐尾,献出几千年的道行。而他追随张友人的最初也是为了弄蝶,狐说的执念之深,只恐无人敢与之相较。

    至于桀,不过是因缘际会。

    小师叔曾言,此霍之强非涂山花妻不可驭,虽其已死但其残灵断魄仍可再生,因涂山花妻所修功法世所罕见亦为青丘之秘。桀是涂山花妻却也不是涂山花妻,他只是继承了涂山花妻的天根灵骨却失去了涂山花妻曾作为青丘之王作为人的能力。

    失去了,便代表可以再拥有。

    却是不应从她身上获取。

    穷此一生,他要的她都不会给。

    并非给不起,只是不愿意。

    “我跟你说的,一句都没听见吧。”他有些怒意的拍着桌子,杯里的清酒跳动着推着酒杯倒在了桌上,骨碌碌的滚动掉在了地上,发出碎裂的声音。她这才抬起眼来,默然的点着头。

    “这些时间林子里的妖怪都说东部有些不对劲,继肥遗之害后又出现了奇怪的天象和妖怪,似乎是从东陆的北部开始了降雪,逐渐向着南面推进。又有传言说帝君被迫涉身四道战场,东陆成无主之地,被帝君规则圈禁限制在此的妖物也活跃了起来。”桀默默叹了一口气,他与妖剑的联系还在,阿初目前应当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就是不知往后会怎么样了。“虽然东陆尚且一片安宁,但而后的事情还未可知。”

    “翁峰呢?”距离阿初上次来信也有一段时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翁峰地处南边却是离着北部很近。

    “有妖剑在,不会有事。”即便是失去了联系,只要他的身上还有主从规则缠绕就代表阿初没事。

    她再未说什么。

    恰巧说起阿初,不出几日这小子的信便到了。

    翁峰的修炼还在缓慢的推进着,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之前下山历练时师兄们带着他去妖地想给他配一个成长型的宠物,却是在给小妖烙印神识的时候他突然全身血脉浮体青筋暴起煞是恐怖,而那些可怜的小妖也会被混乱的神识所灭。师傅和门中的长老们也不知是为什么,只是说他大概是对宠物过敏…

    又说到了门派加强了修炼的强度,在这之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写信,只望娘亲和叔父不用为他担心。

    桀心里默默的偷笑。那妖剑如今倒是傲娇得很,仗着自己隐在阿初的体内又有血脉印记便妨碍烙印,阻止任何宠物与它瓜分主人,有个性……不过这也是一个防止它隐藏地被发现的一个好办法,就是苦了阿初以后都不能烙印宠物了。

    不过,有妖剑傍身,再强力的宠物都会逊色很多。毕竟说到底,妖剑与剑灵是不同的,四道九剑之所以凌驾于万器之上,单纯的因为九剑是倾尽天地之力打造,不论从剑胚还是冶炼用的都是无价之宝,从而九剑自身便强于万器,而不是因为殉剑的剑灵能力强否。

    剑灵因剑而强,九剑的剑灵要求与剑有高度的契合,这便是剑灵不断成长之后九剑的实力愈加强力的缘故。剑灵只是对于九剑的一种操纵,类似于主从关系,九剑有灵却是无法成长为剑灵,九剑中的灵是一种单纯的剑的意识,就像宠物。

    辛姣坐在桌旁静静地瞧着阿初的来信,神色柔和,也只有在关系到阿初的事上,她才会温柔地像个小女人。

    有些事他想了很久,不知该怎么开口,但是总要说的,后果什么的,他还没想到。

    屋子里一如既往的安静,读罢长信,辛姣移着步子要去往书桌写一写回信,青绿的裙摆在脚边摇曳着,她迈出不过两三步的样子,身后的桀突然清了一声嗓子,干脆而清楚的说着。

    “辛姣,我喜欢你。”

    脚步一顿,她愣在原地。忽而窗外有风袭来,吹满了床上的帐幔,打落了一方烛台,书桌上线装的本子哗哗啦啦的翻动着,停在了空白的某页。和煦的阳光蜿蜒而入,照在她的脚边,素雅的绣鞋上鹅黄色细纹有些苍白,一丝丝一缕缕细密的针脚,分外的清晰。

    屋子里两个人都沉默着。

    他端坐在凳子上,长袍垂地,一手抓着桌子,一手握着袍子,冷静而紧张地望着一片阴影下,藏着的孱弱背影。

    她蓦然动了,身形微晃,将手中的信藏进了怀里,轻笑出声,“怎么了?”她语气轻快,似乎只是寻常的问话。

    他一脸迷惑,有点接不上茬,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什么怎么了?”

    “你刚才,不是叫我了么。”她依旧笑着,仿若浑然不知,之前他究竟说了什么。

    他突得站起,脸色蜡白。她这么说,便是在明确的拒绝他了。他下意识的抬起了手,停在半空中,半晌了才散去了手里的剑气,无力的垂下。

    诡异的沉默着。

    他觉得很难过,比阿初刚降生那时辛姣对他的无视还要难过。【要看你这个,没有人心的剑灵什么时候看到自己有了人心。】剑灵本就是没有心的,竟然这所谓的人心会让他这么痛苦,要它何用呢?

    “谁叫你了!自作多情!”他不知是在说辛姣,还是在说自己……分明是他自作多情的。他只觉有些难堪,心头不知觉的涌上一口怒意,握紧了拳头,指骨泛白,抓着的桌子轰然倒地,茶壶和杯子叮呤当啷的摔了一地,桌上罩着的绸布从他指间滑落,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上面还绣着一只白狐,只是狐尾上有一道明显的墨痕。

    他便一脚踏了过去,身子一停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了远方。

    她站在原地,缓缓的吐了口气。

    风自在的游走着,一片柔弱的雪花落在了她的脚边,填满了阴霾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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