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弄错了……她根本没有送通知回娘家。’
松十郎不知在想什么,仍茫然凝视着半空。
‘我不是亲眼看见她去世的,因为我并没有亲自去八王子。’
‘那么……?’
‘如你所知,八王子的大久保先生的家臣,大部分是甲州武士。其中有几个与名古屋新城主五郎太丸先生的城代,以及被选为养父的犬山城平岩亲吉互通讯息。因此我去拜访这些人当中的一位,告诉他说我是于幸小姐的亲戚,特地从京城来有事要见于幸小姐。’
‘于是,这个人告诉你,她已经死了?’
‘不,他什么也不知道。他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可是有个下人去黑川谷的金山当过搬运工,或许他会知道……说着,就去叫那个仆人来。’
‘黑川谷的金山……’
‘是的,据这个人说,于幸小姐也因祭山时的神奇灾祸而行踪不明……栈道的绳索断掉,大约有两百多人一齐坠落谷底的深渊,飘游到下流的尸体不及半数。’
‘那么,就这么失踪了吗?’
‘是的,十之八九死了……不,他怕说死了我会痛苦,就说行踪不明……我了解了就回来……’
于密总算知道松十郎为什么不看着自己的脸说了。
松十郎一定听到了什么更详细的话,他的双眼满含泪水,就是一个证据。
‘是吗?那么,你无法探出她的行踪啦?’
‘是,没有人知道更进一步的消息了,大概连大久保石见守自己也不知道。’
‘石见守本身……?’
‘于密小姐,如果是石见守叫人把绳索弄断,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所有的人都掉到谷底去了。’
‘啊……’
‘因此,那些人的灵位就被奉在营地的一隅祭祀着……也不敢让遗族知道,因为或许会有人侥幸活着,没有必要断定他们已死,而使家人徒然悲伤……这不是很像智者的慈悲吗……总之,石见守,仍在骏府认真的尽着职守……’
这时,茶店的老板抱着毛毡回来了,可能是从纳屋町的店里拿来的。
‘谢谢,请帮我铺在船上。’
于密别过脸去,站了起身。
当于密带着松十郎的报告,搭船向京都前去时,角仓与市到本阿弥光悦的家里,正以激昂的态度,继续说着他在大阪城内所见到的事。
‘总之是羊与狼的感觉。’与市说。
与市以前是大和的代官,最近也增加了御朱印船数,自然而然成了新进的大实业家。可是一来到悦面前,看起来就像小孩子似的,或许他心里有点撒娇的意味。
‘秀赖君具有日本人少有的壮硕体格,可是一旦夹在皮斯卡伊诺将军和索提罗神父之间,看起来就很小了。这次谒见,让这两个人太接近他了。大御所绝不让南蛮人或红毛人离他这么近……不让他们靠近,而自己又高高的坐在上位,就会显得很巨大。而太过靠近,看起来像狼和羊。如此一来,皮斯卡伊诺将军就会愈来愈神气。以后要与外国人见面的机会很多,所以在一开始就必须注意这种礼法啊!’
角仓与市为了河内领内丰臣家的年贡米的事去大阪,结果看到皮斯卡伊诺将军与秀赖见面的情形,就来说给光悦听。
大阪似乎为了显示这次见面的意义,相当费心。在太合引以为傲的大厅,动员了所有的诸臣与家侯们,让他们并排在两侧。可是,与市愤慨的是,让跟随皮斯卡伊诺和索提罗来的港、大阪的传教士们,太过接近秀赖的御座了……
秀赖虽然是个大个子,可是有乐、且元、治长都是一般日本人所具有的个子,并不高大。
他们被皮斯卡伊诺六尺六寸的巨躯,和他周围的南蛮传教士们的气势压倒,看起来实在很可怜。
‘人是很微妙的动物,如此一来,对方的心情就很好了。心情一好,说话就会大声,何况皮斯卡伊诺还是将军。换成在日本的话,或许就是加藤肥后守似的豪杰。他拚命褒奖着自己的国王,然后说如果日本国要弹压天主教,他们随时会率大舰队一举来击灭我们。我看他是吹牛,实在太无礼了。’
‘哦!他甚至这么说吗?’
‘就是啊!似乎早先有人在他面前说了什么有失立场的谄媚的话,连索提罗都苍白了脸,急急阻止他。’
光悦慢慢的摇动茶匙,额冒青筋。
依光悦的个性,是无法容忍皮斯卡伊诺的无礼,并如此傲慢地轻视着大阪的家臣们……
光悦对于自己的负气感到惭愧。
(我已经这一把年纪了,竟和角仓、茶屋一般冲动,实在糟糕……)
‘唔,话就说到这里好了,这是常庆所制作,送给我的珍奇茶杯,先用它润润喉咙吧!’
光悦放下茶匙,把茶杯推到与市面前。
‘真不好意思,原来这是常庆做的,样子真漂亮。’
与市津津有味的喝完后,就把杯子放在膝盖上,可是他的眼光并不像在鉴赏茶杯。
‘听说大阪自从太合殿下薨去后,一直为来自江户的压迫而烦恼……’
‘角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是皮斯卡伊诺将军说的。’
‘什么?皮斯卡伊诺……’
‘是的,这句话也使得同行的索提罗神父震惊。索提罗获得大御所和将军的善待,因此他拍了拍皮斯卡伊诺的膝盖,要他小心发言。这件事我由末席都看见了。’
‘唔--’
‘可是,皮斯卡伊诺粗暴的把他的手拂开,并且大声的说,万一与江户之间有什么麻烦事,马上到我国来控诉好了,我们会全力支持你,希望你壮大胆子……我会这么说,是因为秀赖君和我一样,都相信我们是神的孩子……’
‘这些话是由索提罗翻译的吗?’
‘不,他制止索提罗开口,让保罗神父翻译的。’
‘那么,秀赖君说什么呢?’
‘他只说,我知道我知道……脸上也露出为难的神色……’
‘唔--’
‘接着,神父们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