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同声的说,应该立即攻击荷兰和英国……一口咬定他们是神人所不能原谅的凶恶至极的海贼,江户的大君竟让这些人接近他,真是大错而特错。这是会使日本国灭亡的,如果他们依旧留在日本的话,秀赖君应该奋然而起与江户一战。到时,为了保护信徒,西班牙大王会派大军来援助的……’
光悦不知不觉握紧膝盖上的两个拳头,不断的发抖着。
这也是他所担忧的地方。
从前信长时代的比睿山和日莲宗的争执,或者是一向宗的作乱,都只是国内的问题而已。
可是,这种外来的天主教宗门之争,其规模大不相同。
‘这么说,跟随皮斯卡伊诺将军来的神父们,一开始就打算说这些才来拜谒的,是吗?’
‘因此我才先来通知您。’
‘大阪的老臣们究竟在做什么呢……?’
光悦的话不只是叹息,也是发自肺腑的责难。
每个人分别从各自的立场来担心江户与大阪的问题。
这或许是多余的想法,可是害怕重又沦入战国时代的不安,刺激着光悦,使他为之神经紧张,也使他内心充满愤慨。
可是,让与荷兰、英国对立的旧教传教士们谒见秀赖,这些老臣们也实在太没知识了。
皮斯卡伊诺将军似乎是个喜欢吹牛的人,而日本这边不是事先早就知道他的目的了吗?
他表面上是以答谢送回罗杜利克总督而来的,其实他是想来探访金银岛寻宝的老将军。这种人所吹的牛,究竟有多少可信度呢?……
可是,他来的时候,正好是荷兰商馆完成,又准许了英国商馆建馆,使得在日本的旧教传教士们惊慌失色,想要排挤他们的时候。
(大阪的重臣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们一定认为家康最后总会容许新教宣传,而旧教势力,会连根被驱逐出境。他们如此描绘着,因而想以战事来消灭对方。
而特意让这些人与秀赖碰面……如此一来,高台院和秀忠夫人,以及常高院等女人们的努力就成了泡影,就连加藤清正的苦心,以及光悦这些商人所汲汲营建起来的防波堤,也都濒临崩溃了……
‘角仓先生,这件事可以如此置之不理吗?我想问问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意见。’
‘就是这件事啊……我不认为大阪的重臣们,会无知到这种毫无防备的地步。不过,我认为他们不是无知,也不是没有防备,而是在心里大半计算过了……’
‘在心里计算过了是指……?’
‘其实不管是片桐先生也好,有乐斋先生也好,他们不都是旧教的信徒吗?’
‘怎么可能……?’
光悦说着,心中却仍有着一份疑惑。
‘如果是这样,这就是一件大事了……’
‘唔--’
‘现在还有人想到丰臣家的恩,希望秀赖能继任将军职……可是,一旦这件事与宗教扯上关系,就不是个小问题了。大御所年轻时,德川家的谱代曾参与一向宗作乱过……明白吧?说到天主教信徒,第一就是德川家柱石大久保相模守,还有伊达政宗……他的爱婿松平忠辉……还有现在庇护高山右近的前田利长……’
角仓与市说到这里,本阿弥光悦似乎听不进去似的,挥挥手制止了他。
‘好了!如果这么计算下去,明天起,日本又成了战国了。’
光悦用力的摇着头打断他:
‘大御所的理想,毕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吗?’
他的语尾变成和与市商谈的口气。
‘对大御所而言,他不偏向西班牙或荷兰,也不偏向葡萄牙或英国……政治和交易是截然不同的……不能这么解释吗?’
‘您是说此后日本也应该选择西班牙,或与葡萄牙结合……总之,必须决定一方才行……是不是这个想法?
‘我不是说要决定才行。我现在心里是一片空白,想问问你们的想法和看法。’
光悦轻轻说着。
‘我……’
与市突然变得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的想法是赞成大御所的。’
‘也就是说,双方还是照目前这种交易比较好,是吗?’
‘当然这是理想,可是,过去的一切并不顺利。’
‘你却赞成不顺利的事……这是什么意思呢?’
‘因此,为了双方能和谐的持续交易,我认为必须彻底解决一件事才行。’
‘彻底解决一件事……’
‘是的,闭上眼睛,把秀赖赶出大阪城。’
‘什、什……什么?你与丰臣家如此的接近,而竟由你口里,说出这种话来……’
‘请先听我说,信仰,是不能用言语或武力解决的……’
‘唔--’
‘即使勉强的镇压,也很难成功……这是我的看法。而如果镇压的话,就无法再与被镇压的一方继续维持国交了。’
‘道理是没错……’
‘因此,如果希望能圆满达成交易,双方都应该将国内紊乱的原因一扫干净。’
‘哦……’
‘这一点,大御所稍嫌贪心了点。他又想疼大阪,又想要西班牙的物产,也想赚英国的钱……这是不可能的。如果必须舍弃一个……为了追求理想,就必须舍弃大阪不可……如果他还留有大阪这个弱点,再与双方交易,这其中就有可能点燃战国之火……我在大阪城看到这些经过,深深觉得应该如此,因此才很快的跑来见您。’
光悦还是一直看着与市。他没有想到会由角仓与市的口里,说出这样的话来。
(是吗?为了维持双方的国交,必须先把国内的弱点消除吗……)
对光悦而言,这是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看问题的新观点。
纪伊见山
‘人类的一生无法经常利害一致的。’
当片桐且元去拜访织田有乐斋时,淀君的内殿,正因争论而传出阵阵激烈、高昂的声音。
起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大野治长带明石扫部来,而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