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妈妈,吃的穿的可以每天像过年一样好了。但是,对年的期盼和感情却麻木了,甚至越 来越疏淡,越来越有些不耐烦了。经常觉得才过了年不久,年又要到来,年的频率过高,让 人感觉紧张和沉重,大有被年所累之感。
那时候的年,是作为孩子可以看鞭炮,包饺子,嗑瓜子,手舞足蹈蹦蹦跳跳,开心了就 哈哈大笑,受了委屈就嚎淘大哭,无论你怎样任性,人们总把你当成孩子,予以宽容和忍让 。后来,渐渐地人们开始对你客气,尊称你为大“姐姐”,好像在提醒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要注意自己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要树立一个大人的形象,完善大人应有的修养。再后来 ,就有人尊称你为“阿姨”,你也当了母亲。这时,就开始渐渐忘却自己,孩子成了主题, 为她ca心一日三餐衣食住行,该吃饭了该穿衣了,该上学了,别冻着热着,还要洗衣服搞卫 生,常忙得自己忘了洗脸梳头。更重要的是,仍然需要工作,需要挣钱养家糊口,做人的负 担使你忽略了许多,却不知是什么。
这时,年的到来会让你感到突然和意外,你会猛然发现对年的粗心大意,发现多年来期 盼的大好青春和美丽故事被忽略了。像一场梦,似曾经历过,却朦朦胧胧,那些人生最美好 的年华和失不再来的珍贵的“年”,已经在你无意间流失了。年,对你已成了一个人生的符 号,成了春夏秋冬轮回的钟点,你不会再为之期盼,为之激动和兴奋了。年,成了孩子们期 盼的故事。
前几年,在南方工作,为了女儿,每年都要飞回来过年。每次回来,女儿总是欢快得像只小 鸟,又蹦又跳,逢人就炫耀:“我妈妈回来了,我妈妈回来了”!每当我要离开时,她总是 反复地问“还有多少天就过年?你提前几天回来?”刚过完年就在为下一个年的到来数指头 了,这是多么真切而生动的接力棒啊!
这难道就是过年的积累和过年的意义所在吗?“过年”,对孩子们意味着欢乐与满足,但对 父母们无疑是一种越来越沉重的负担!
怀念外婆
外婆离开了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而我却没有参加她的葬礼,当我在大海彼岸的另一个 国度通过越洋电话得知她去世的消息时,她已经去世好几天了。一直想为她好好地尽孝道的 我永远没有机会了,这成了我终生的遗憾!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我几乎已经忘记远在千里之外的外婆了。她连名字都 没有,可谓是孔夫子思想的典型代表,三从四德,循规蹈矩,十几岁就嫁给了外公,除户籍 档案上把外公的姓后加了个“氏”字为她的名字用过外,再也没有人需要或用过她的姓氏。 她认为有没有名字都一样,生儿育女做针线活才是女人真正的立命之本。
我从一岁多刚断奶就常住在外婆家,我是她最大的孙辈人,享受着她对另一代人最多的 亲爱情怀。她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到我碗里,会悄悄地从大襟衣袋里掏给我半块糖果,会等 家里无人时给我两页饼干或一角苹果。因此,到上小学五年级了我还是经常去住下,一听要 到姥姥家,总会连蹦带跳,高兴得撒欢。
在我的记忆里,外婆似乎没睡过一宿囫囵觉,我晚上醒来,她不是在煤油灯下缝缝补补 ,便是披着月光在院子里理顺收回的庄稼之类的东西。最让我铭记的是,往往还在睡梦中就 被她那“咕哒咕哒”的做饭风箱声唤醒,睁眼一看,天才朦朦亮。如果碰上年节,她就更忙 了,提前好几个月就开始忙穿的吃的,整宿不睡,眼睛常熬得血红。忙完她家的,还要步行 十里路到我家帮我母亲忙活,我家孩子多,那活干开了更是没头没尾,她经常是早晨天不亮 就来,晚上再摸着黑赶回去,恨不能把自己分成两半。
外婆没上过学,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她思想上根深蒂固,但自我上学后,她常让 我给她讲学过的课文,她听得津津有味,却不知道我讲的对错,这常使我不懂装懂混水摸鱼 ,有时我还会顺着课文续编故事,编得头尾相适有声有色,连我都不相信是自己编的。如果 那时就开始写东西,凭那丰富的想象力一定能写出不少精彩的小说。
那时我就跟外婆说:“长大了我养着你,天天给你讲故事”,即使后来结婚了,我也想跟她 生活在一起,等她老了我就赡养她。可事与愿违,多少年来,每次去接她,她都是“舍不得 那个家”,无论我怎样争取,就是无法改变她的观念。
最后一次见到外婆是十多年前了,那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从农村接出来,她说我有丈夫有 小孩子的不方便,外孙女家不是女儿家,不能说去住就随便去住,“你心里没什么,你丈夫 会怎么想呢?”但她还是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最终答应来青岛小住,我为有这个亲近和赡 养她的机会惊喜和欣慰。
外婆在我家显得很拘谨,一惯劳劳碌碌的她,很想帮我做些家务,却又无处下手,有时站也 不是坐也不是无所适从,只有那灰暗的有些呆板的眼神,跟随我出出进进,一刻也离不开, 仿佛要从我身上找出些什么。我猜想她一定也觉得我变得陌生了,那个依偎在她怀里撒娇要 这要那的小女孩,怎么变得很遥远很不可琢磨了呢?看到她孤寂难于闲度的样子,我经不住 她的再三要求,只好找出该拆洗的棉衣,让她拆洗了再做起了,使她的时间有所寄托。
外婆真如她自己所说,已经老得“不中用了”。吃饭时,她布满清筋的不停地颤抖的手 ,无论她怎样努力,也无法避免碗筷随着颤抖发出的碰撞声,我看得出,即使我们都装得 什么也没听见,这声音也使她在我丈夫面前很难堪。尤其我那不懂事的女儿,像见了怪物一 样直盯着看,好奇地连饭也顾不得吃。当然,还有外婆那没牙的嘴,每次吃饭,简直就成了 女儿百看不厌的风景。
外婆嘴里本来还有两颗好牙,但没法“配对”,每次做饭我就犯愁,绞尽脑汁做的饭菜 她也无法下肚,只能用牙床吃点鸡蛋豆腐之类的食物。当我下定决心要给她镶牙时,她却提 出要回老家,并小心翼翼地从那个小时候给我装糖果的大襟衣袋里掏出一百元钱,里三层外 三层地用手帕包着,使我如同看到鲁迅的《药》里那个血馒头,她说这钱是我以前给她“买 好东西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