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华,才能萌发那种互相吸引相互眷恋的情感。当然,一见倾心的也大有人在,但那大多是 风貌或谈吐出众才互相被吸引的。感情的温馨与澎湃似乎只能源于这两种渠道。
可是,后来经历的神交故事改变了我原有的观点。我发现跟陌生人也能产生炽热的情感,这 情感既有前者的恬静又有后者的激荡,是两者的综合,又是超出综合的神圣与美妙。
我说的陌生人,说完全陌生也不准确,他的第一封信明确地说是读了我“惠赠的诗集”如何 如何。我的记忆里也好像有这个名字。当时在大学校园,全研究生楼无论直接认识还是间接 认识,既然挺大的一个人来找我诚心要“拜读”我的诗集,我一般不拒绝,但也没想过要跟 那些似曾相识又不相识的人深交。所以,人多了,赠过之后也就不去想谁是谁了。
也不是第一次收到读者来信了,基于这种“关系”,我总是礼貌性地回一封,如果对方再来 第二封信,就有些无聊了,我一般不会再回的。但他的第二封信使我无法不回,他对我那封 连我自己回过就忘了内容的信,分析了其中的病句“病”在何处,句子源于哪个世纪、谁人 创举。之后可能又觉得不对劲,说他是当教书匠的,有好为人师的毛病,让我别生气。
我破例给他回了第二封,但除了谢谢他的指教外也无话可谈,因想不起他是哪位朋友的朋友 介绍来的,还怕谈错了位。为了填满那半张信纸,只好针对他在 高校任教的职业夸几句“ 人才工程师”的崇高与神圣,还鬼使神差地带上一句“也希望拜读您的大作”。
没想到他的信很快又反馈回来,贴了四角邮票(当时都是八分钱)厚厚的一叠。不仅寄来了 他出版的书目和发表作品的部分目录让我“挑选自己的口味”,还密密麻麻地写了四张纸。 我的脸像被打了两个嘲讽的耳光,一下子红了,我觉得对不起他的宽容和诚恳。他不仅是个 知识的矿源,更重要的是一颗认真负责的美好心灵。我自惭极了,像野地里的小树面对一片 无际的松林,渺小得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面对一个竞走冠军。
我们的通信就这样开始了,他把他的科研论著寄给我看,我就把自己发的“豆腐块”寄给他 看。他那横跨古今中外的学识、文学哲学美学融为一体的艺术感受,不是我的文化素养所能 消化的,但深深地吸引了我,我崇拜他敬慕他,而他的信又写得纯朴自然像拉家常一样,使 我感到真实与亲切。我们没有沉溺于人生的感叹或人生观价值观的高深,我们谈的是对作品 的感受,跟生活间的联系与差距。我们的见解总能引起共鸣,一些情绪总有同感。
他的确有“好为人师的毛病”,也正因为如此,我渐渐产生一种依赖感,连生活中最琐碎的 小事也征求他的意见,盼他回信,把他的信当成一种特殊的精神享受。如果他的信晚来两天 ,那这两天我就坐立不安,什么也干不成,怀疑他嫌自己浅薄或词不达意冒犯了他。如果他 因忙少写两张纸,我就有种被冷落的伤感或被遗弃的恐惧,不自觉得把他当成了生活的一部 分。
终于,我猛然发现自己已深深地陷进了一种强烈的情感,并被这情感搞得莫名其妙和神经质 ,我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
忘记他吧,我在心里想。但他是谁?长得什么样呢?外观再不重要也是他的组成部分,即使 忘掉他也应该知道他的形象呀。我在记忆中反复搜寻他的影子却就是对不上号,只好在想象 中一会把他丑化为令我倒胃口的干瘪的书呆子,一会又把他美化为风度翩翩的高雅学者。
我想向他要张照片证实一下,但又怕暴露了自己的多情显得不够庄重,更怕伤了他的自尊亵 渎了这份神圣,当然,也许还怕他的外观破坏掉这份美感的成份吧,我没有勇气证实。
想来也没必要,能与这么知识渊博的人心灵相交,相互净化,拥有这梦幻般的感情世界就足 够了,还需要什么呢?
看来,人的感情世界真是神奇的东西,源于多种渠道。
邂〓〓逅
此时此刻,你一定很忙,因为今天是你结束寒窗苦读的日子。你说过,绝不能在这最后关口 留下任何遗憾。我深信,你会一如既往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顺利拿到这第二个学位。所以 ,请原谅我没有到旁听席上为你的论文答辩助阵。
说真的,在这个标志着结束和开始的日子,我无法驱除心头那无名的忧伤,现实生活将为你 我铺下两条不同的路,我不想被动地面对那缠绵悲壮的时刻。我的最后一门课也已经结束, 同学们都开始忙着返乡了,我也已经买好了回乡的车票。此刻,除了给你留下深深的祝福, 我很想把我们相识以来的种种感受告诉你。
我们学校的舞厅每周周末两个晚上开放,我这个全班唯一的舞盲,在阿君的引荐下终于鼓足 勇气步入舞厅,遇见你的那个周末是我人生的首次体验。阿君向我介绍你时,我还为置身于 那种场合手足无措。然后,你请我跳舞,我被你轻柔地带动着,慢慢地我忘了自己的“不会 ”,那一刻,你潇洒的舞姿深深地吸引了我。你微笑着与我边跳边聊,眸子里闪着灼人的光 ,那光是无“色”的。我这才注意到你具有军人一样的阳刚之美,与周围那些“呆气十足” 的书生们相比,给我一种鹤立鸡群之感。
我们真正的开始,是在那个圣诞晚会上。那晚,可能全校的学生倾巢出动,舞厅里人多为患 ,若隐若现的蜡烛在拥挤的人潮中闪着诡秘的光。人太多了,几乎连转动的空间都没有,任 何曲子都无法挥洒飘逸。也许这正如人愿,碰来碰去的舞伴们顺水推舟地越搂越紧,舞厅里 弥漫着让人心醉的浪漫气息。我感觉到你也试探性地搂紧了我的腰,在你发烫的目光注视下 ,我那抗拒的本能像冰一般地消融了。你的低语,你那男性的气息,使我陶然,恍惚置身于 梦幻之中……
休息时,你问:“能否在星期六请你吃饭?”这使我一下子警惕起来,多少好女孩就是在这 样的舞会上开始走向堕落的。我仿佛听到两个自己在灵魂深处争执:一个拒绝,一个答应。 最后,我灵机一动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那把阿君也叫上吧,她是我们认识的桥梁呀,人总不能过河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