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着流年里的你-第10部分(1/2)
作者:邪剑无痕
脱离危险期,如果他能撑到明天早上,他的生命暂时就安全了。”
“暂时……?”聂之言仰着头,眼里迷蒙一片。
“是的,聂小姐。”医生面无表情,似乎已经对生老病死麻木了,“白公子的病情来势汹汹,很可能……”
“别说了,”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聂之言不想再听下去,“我和他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我能救他……只要献出我的肾……就能救他。”
几名医生互相对视一眼,有些不忍,这是一个倔强的女孩子,可惜,她的倔强也救不了躺在病床上那个白玉般的男子。
夜风很大,纷扬的梧桐树下,聂之言木讷地坐着,仿佛失了灵魂,梧桐叶飘零到她的头发上,肩上,手上,又被风吹落到地上,她浑然未决。
她在想,刚刚医生说了什么,她似乎听得不是很清楚。
***
“聂小姐,检定结果已经出来了,很遗憾,你不能给白公子捐肾。”
“是不是搞错了?”她笑着,似乎在嘲笑对方专业技术不过关,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会搞错。
“聂小姐,我们医院是法国数一数二的权威医院,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这次也不会例外,你不符合给白公子捐肾的条件,我们也深感遗憾,请你接受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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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姐,我们医院是法国数一数二的权威医院,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低级错误,这次也不会例外,你不符合给白公子捐肾的条件,我们也深感遗憾,请你接受现实。”
现实?现实……什么才是现实?看着白弈慢慢等死就是现实?
“如果一直找不到合适的肾源,他还有多少时间?”聂之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这句话的,就像自己的神智被控制了。
医生沉默了片刻,这片刻对聂之言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好的话,三个月,不好的话,或许一个月,也或许,就是明天。”
“明天么……”她悲凉地笑了起来,“医生,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不要告诉白叔叔,他的真实情况。”
***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聂之言捂住脸,恍然间,痛彻心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半小时,也许一小时,也许两小时……她缓缓抬头,朦胧之中,似乎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影子。
他站在长长的走廊的最深处,两侧的冷风将他黑色的长风衣吹得飘起来,猎猎作响,他静静地站着,看着她,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忘却了时间与空间的距离。
他向她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粗粝的指尖,轻轻抹掉她眼角还来不及干涸的水渍。
她呆呆的。
“虽然很早以前就知道你很爱哭鼻子,但是,你能哭成这样,还是让我很意外,”他笑了笑,说道:“言言,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哭了。”
“我救不了他……”她看着他,讷讷地说,“为什么我救不了他?为什么?”
他终于坐到她的身边,把她轻轻地拥进自己的怀里,轻声说:“言言,这不是你的错,会有人救他的,这世界上六十多亿人,总有一个可以救他。”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脑袋深深地埋进他的怀里,眼泪立刻把他的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陆以恒心中钝痛,却无力阻止,因为她的伤心痛苦,不是自己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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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一会儿,好吗?”
她摇头,“小白没有脱离危险期,我睡不着,我要等他……”
她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她不敢睡,害怕一觉醒来,就再也看不见他了,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害怕失去他,就像当年害怕倒在血泊里的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一样。
没有人能理解她的恐惧。
就像世界上不可能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一样。
聂之言到底还是睡着了,她不知道,陆以恒身上放了味道极淡的安眠的熏香。
轻轻将她抱起来,陆以恒向对面走过来的白涯正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从他身边走过,把聂之言放在酒店套房柔软的大床上,给她盖好被子,陆以恒走出卧室。
不管白弈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聂之言很在乎他,他亲眼看见聂之言的父亲去世时她有多么崩溃和绝望,那样的她,他不想再看见,所以,白弈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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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白弈和她是什么关系,他只知道,聂之言很在乎他,他亲眼看见聂之言的父亲去世时她有多么崩溃和绝望,那样的她,他不想再看见,所以,白弈不能死。
陆以恒打开手提电脑,输入指令,很快屏幕上就跳出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那男子有一双桃花眼,唇角微微勾着,开口就是一句不正经的话。
“恒,中国现在是凌晨一两点吧,这么晚找我,难道是深闺寂寞?”
陆以恒往后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冰冷的眼神,看得那男子面部微微抽动了一下。
“得了,什么事,说吧。”
陆以恒微微俯身,正色道:“vincen,你们医院有没有收到法国第一医院寻找肾源的求救函?”
“收到了,”vincen竖起三根手指“根据我的经验,那位病人如果不及时换肾,最多只有三个月可活。”
“恒,你想救他?”
“我看过他的病例资料,我和他的血型一样,”陆以恒沉眸,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神情分外严肃,“当初我在英国胃出血住院时,全身检查的资料还在吗?”
“你等一下。”
几分钟后,屏幕上再次出现那双桃花眼,vincen坐在办公桌前,正了脸色,说道:“恒,我对比了你的资料和那位病患的资料,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陆以恒面不改色,“好消息。”
“ok,好消息是你有80%的可能具备给他捐肾的条件,”vincen说,“坏消息是,恒,换肾后你有可能会患上严重的后遗症,双腿失去行走能力,也就是,瘫痪。”
陆以恒沉默不语。
vincen又解释道:“不过,具体情况要再次给你做个检查才能知道。”
关了视讯,陆以恒定了一张飞往英国的机票,单程。
聂之言的眉心紧紧地拧着,即使睡着了,也睡得并不安稳,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有人在抚摸她的脸颊,那人的动作很温柔很温柔,就像温水一样,能融化一切冰凉,能带来万千希望。
她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不怎么清晰,她想睁开眼睛看清楚他,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就是睁不开,她惊慌地握住那人的手,很紧很紧地握住,就像握住了希望一样,细微的祈求声在空气里轻轻荡开。
“救救小白……我愿意拿我的生命交换。”
“小白,不能死,不能……”
陆以恒一一吻去她眼角的泪,心中大痛,聂之言,他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么?重要到你可以为了他放弃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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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我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是不是此生,都没有机会了?
还是忍不住吻上她有些干涩的唇,辗转缠绵,品尝她口中的所有甜蜜,舍不得,就这么把你放开,痛到每一根神经都在咆哮,都在抗议。
可是,言言,我怎么舍得让你拿生命去换?
如果是最坏的结果,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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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陆以恒此生做的最好的事,就是让你完完整整地来,再完完整整地离开。
一个小时后,陆以恒留下一张纸条,走出酒店,登上飞往英国的飞机。
言言:我受英国simon教授之邀,出席在剑桥大学举办的学术学会,时间可能会久一点,你照顾好自己。
翌日,聂之言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白弈已经被转入普通病房,他还没有醒,安静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苍白得透明。
聂之言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在他旁边缓缓坐下来,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太凉了,就像冰块一样,她拉在唇边哈了哈气,才终于使那双与脸色同样苍白的手有了一点温度。
在聂之言眼中,白弈一直是指点江山般的存在,他十四岁进入gk集团,四年历练,十八岁几乎已经掌权了gk的一半江山,二十岁,成为gk最年轻的总裁。
可是现在,他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她没办法习惯。
白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秋日的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进来,仿佛是给生命染上的色彩。
“醒了?”耳边传来惊喜的声音,隐约之中夹杂着些许忐忑。
他向她望过去,那个女孩子,有大大的黑眼圈,一副倦容,明明笑着,惊喜着,可是眼眸深处还是藏匿着掩饰不住的哀伤。
“前两天才期盼着你来法国,现在你终于来了,我却希望你还在市,言言,我是不是很混蛋?”他的声音沙哑透了,强撑着说完了这句话,便是深深地呼吸。
她笑,眼里氤氲着流光一样的水汽,“是坏透了,你欺骗了我那么多年,总说你很好很好,可是,现在你却躺在这里。”
她吸吸鼻子,又说:“你明知道我最讨要消毒水的味道了,你却混蛋地让我不得不呆在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的房间里。”
“对不起,”他拉住她的手,无奈地道歉。
“你说得倒是真心实意,可是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能换回你的健康吗?你能还我一个活蹦乱跳能牵着我的手走向新郎能见证我的幸福能看着我慢慢变老的小白么?”
他沉默。
好一会儿,他说:“我会没事的。”
她冷笑,“是啊,会没事,只不过在股东大会上晕倒了而已,四次病危,医生都下达了病危通知书让我们签字而已,必须换肾而已。”
眼泪还是控制不住,聂之言泪汪汪地盯着白弈,控诉地看着他。
见他撑着要起来,又赶紧去扶他,那些泪就洒在他的脖子上,宛如烙铁,滚烫得灼伤他的心。
“别哭了,”他拭去她的眼泪,叹息一声,“我还没死呢?”
不经意低眸,她白皙的手指上,那枚小巧的戒指,闪烁着星星一样的光泽,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莫名地有一点心虚。
空气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她拿了靠枕垫在他的背后,缓缓开口,“……我们登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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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似乎陷入了一片寂静,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她拿了靠枕垫在他的背后,缓缓开口,“……我们登记了。”
“我还等着你牵着我的手走进礼堂呢……”
“……”
“你怎么不说话?”
“幸福吗?”
她点头,“幸福,我做梦都不敢梦见我能那么幸福,就像我做梦都不敢奢望他爱我一样,小白,你知道吗?他爱我,就如我爱他。”
他微微一笑,脸色一如既往地苍白。
“我突然有些后悔,或许当年我不该把你带来法国,否则,你们早就应该在一起了。”
她唇角微弯,眉眼舒展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轻声说道:“我也有些后悔,如果我知道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我就不会离开你。”
她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却错失了仅能陪伴他的几个月。
可是,世界上从来不存在如果。
病房的门被推开,白涯正和两名医生走进来,聂之言在白叔叔的脸上看见了四个字,如释重负。
心脏不自觉地揪紧, 只怕心里隐隐的那份期待落空。
“白公子,聂小姐,恭喜你们,就在半个小时前,英国医院发来消息,找到合适的肾源了。”医生笑着说。
一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惊喜淹没。
没有什么比这个消息更让她喜出望外。
英国,同样是充斥着消毒水的地方,那个修长的男人,微微仰头,凝望头上湛蓝色的天空,静默无语。
左手上,精致的戒指,在阳光下闪耀着细碎的星芒,就像她的眼睛一样,生动迷人。
“你知不知道你答应了什么?”他的旁边,那个有着一双桃花眼的vincen,气急败坏地说。
“知道。”
“恒,50%,这个概率,太大了, 你的一生……”
“这是我的选择。”声音平静地如一条直线,他凝视寥廓无垠的天空,漆黑的眼睛,被渲染成淡淡的蓝色。
当年,决心成为律师,是因为聂之言,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一颗她需要的肾。
她是他见过的,最坚强的女孩子,即使她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一个他,她也能过得很好。
言言,聂之言……
有时候,我们总以为自己看透了一切,因为了解,所以放心,所以无畏,可是,这个世界上,很多事,只有他真正发生的时候,我们才会幡然醒悟,原来,我们看得还不够深。
很久很久以后,那时的他双手撑着扶杆,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每一步都是钻心的疼痛,可他仍旧咬牙一步一步地试着行走,身边的那个桃花眼的vincen问他,如果早知如此,你会怎么选择?
他的目光落向遥远的东方,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凝视着他的信念和希望,他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从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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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弈的手术安排在两天之后,他的生命暂时没有什么危险,聂之言也稍稍放了心。
她呆在医院,几乎寸步不离白弈身边。
男子含笑揉揉她的长发,无奈,“言言,你太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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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含笑揉揉她的长发,无奈,“言言,你太紧张了。”
之言放下手中已经看了快三遍的杂志,微笑,“小白,我不紧张,但是,我不陪着你,我能干嘛呢?我来法国,就是为了你啊。”
法国六年,唯有一个白弈,是她的珍贵,其他的时光,她的满腹心思都在思念一个人。
“他也来了,不是吗?”
“他现在应该在英国,今天早上走的,我还在做梦的时候。”
如果不是对她有很深的了解,绝对无法听出她语气里淡淡的失落,之言笑笑,轻声说:“小白,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了解他,如果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他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的。”
“你在为他开脱。”他冷了声音,薄薄的唇,微微抿着,有些严肃。
之言也不解释,只是说:“终有一天,他会证明给你看的,就算我被全世界抛弃,我的身边也会有一个陆以恒。”
白弈见证了聂之言整整六年的沉寂,只为了一个陆以恒,她是他生平见过的最傻的姑娘,如果陆以恒和她一样,那么,他该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
后来的后来,白弈对于今日的傻不傻问题,终于做出了一个泰山不可撼动的结论——陆以恒,傻到无可救药。
终究还是傻,不是?
“知道是谁给我捐肾的吗?”白弈绕过那个他不怎么想涉及的问题,问道。
之言轻轻摇头,弯弯的眉眼微微拧着,“对方不愿意透漏身份,也许,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有没有其他渠道可以打听到整个人是谁?”她反问,隐隐有些期待。
“你很少对什么事感到好奇。”
之言淡笑,“嗯,可能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可能是惊喜降临得太突然了,有点患得患失。”
他苍白着脸,伸出食指去撮她的的脑门,“你看你,还说自己不紧张。”
病房外,那个修长的男子,一身黑色风衣,静默矗立,借着门缝,静静地窥视房内那抹娇小的身影。
看她低眉敛睑,看她垂首沉思,看她笑靥如花……
她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这样的光景,能否持续……一辈子?
两天时间,四十八个小时,对聂之言来说,度日如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十分忐忑,只是因为害怕下一刻白弈又会被突然病危,或者,她害怕,那个好心人,突然不再好心,放弃救她的小白。
然而,对陆以恒来说,却彷如白驹过隙,眨眼消逝。
时光,有时候,就是一把锐利的剑,他明明就是按着既定的轨道在走,却仍旧能在无形之中,割扯着人的心脏。
我们祈祷他慢一点,再慢一点,可惜,他永远也不可能听到。
是不是很可悲?
今天天气降了温,聂之言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手心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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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怕……
医生说过,手术的风险不到10%,可是,即使是这么小的风险,她还是紧张得全身发颤。
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像是过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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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两个多小时,像是过了一